第十二章（2 / 2）

“是么。”

然而这件事是没有意义的，我不能以摄像头是否工作作为祁靛是否爱我的佐证。实际上，男人总对被迫失去的人或事物格外留恋。在做出回家乡做事的决定后，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大概有些事情总在脑中过于夸大，而发生时已经不觉得多么艰难。

我依然爱他，在收拾房间的时候还是会哭，但是哭完了又十分冷静。我撑得住。那么多人或者失恋或者离婚，大家都撑得住。只是现下难熬，换一个城市，投入新的工作，很快就能康复。

临行前接到一个电话。“喂，许先生吗？”

是律师。

为了整理手里的财产并全部脱手，我雇了一位律师。在婚姻的过程中，我被鼓舞着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债券股票，还有理财产品，然而多数亏损。后来我就不再关心，如今要全盘脱手，还是雇佣专业人士比较方便。

“是我。”

“您名下有一些理财产品是要长期持有的，现在终止也可以吗？”

“没有关系，终止吧。能收回多少是多少。”

“好的。”

律师还在处理，我已经收拾好东西去了机场。虽然总有一种忘记了什么的感觉，不过本来就应当忘掉，所以很是心安理得。广播中不断传来通知乘客乘机的消息，我拿着手机玩单机游戏，对面几个烫着卷发的阿姨用不知哪里的方言聊八卦。

这是电影中不会出现的情景。

我到的早，王旭还在路上。等了一会儿，我收起手机，拖着行李箱准备去趟厕所。背后传来巨大的奔跑发出的脚步声，大概赶着上飞机的人。我靠着墙壁走了一些，以免挡住他的路。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小易！！”

是祁靛！

怎么可能。

我转过头，祁靛站在我身后，放佛奔跑了超级长的距离，现在正在弓着身艰难的喘气，汗水从他额头上往下滑，鼻尖湿漉漉的。

怎么可能。

我茫然地看着他，感觉似乎所处的世界都是虚假。他喘了两口气，又直起身来，两眼专注地看着我，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小易，不要走。”

这一定是假的。

我惊慌失措地往后退，脚跟踢到箱子上，一下子失去平衡要往后倒。只是一瞬间的失重，然后祁靛快步上前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他大概跑了很久，汹涌的热气将我包裹了，炽烈的，厚重的。

被爱的错觉。

我的手不是我的，我的腿不是我的。他的体温叫我眩晕，让我不得不调动全身力气去克制。

他总能找到方法让我屈服。

爱情从来不可能凭借处心积虑就取得胜利，情深不寿，先爱者输。他偶尔看我一眼，温柔一点，真假不辨，我都难以承受。

“小易。”

“Please,stay with me.”

祁靛抱着我，用深情又眷恋的姿态抱着我，在我耳边用甜蜜的乞求的语调叫我的名字，他居然说请。多么恶俗又经典的场面，就像那些因为不可抗力而不得不分别的爱人，在装修简洁大方的机场，用力地拼命地拥抱着。

他说：“Please.”

我忍不住发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就像一个窥伺主角之位的龙套，兢兢业业扮演着死人的角色，终日躲在幕布后面偷看着，幻想着。可突然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让我摔进舞台的正中央。灯光集中在我身上，目光汇集在我身上，可我完全没有准备，甚至不知道下一句台词。祁靛的突然出现将我拖入了难以预见的场面，叫我进退维谷，每一个方向是都可能是对的，每一个选择我都可能会后悔。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萦绕的可怖气氛。

“抱歉，”我放佛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慌张推开祁靛，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手机，“喂，您好。”

“您好，许先生，我是张律师。”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您拥有瑞光企业5%的股份，请问这个也要全部转让吗？”

“什么？！”

瑞光就是祁家的企业，我从未在那里任职，更不要提什么股份。

“小易，没事吧？”祁靛又叫了一声，他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我突然福至心灵。

“没事。”我敷衍了祁靛，继续对张律师说：“这个就不必了，其他的也先暂停，我有点事，之后再联系。”

挂了电话，祁靛依然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对他露出感动的微笑，眼里带着泪。

“好。”

“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