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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煊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赫檀这人, 他要么做一个精明的人渣, 要么, 就只能做一个很甜的傻逼。
勾心斗角的满级选手,到了招别人喜欢的事情上面, 跟个小学生似的, 还不如小孩会招惹喜欢。
周煊每天都在“到底要一个精明的人渣”还是要一个“很甜的傻逼”上徘徊。
他竟然不敢相信赫檀身上这两种特质竟然是有排他性的, 他们家简直精分代代传承, 甚至还不断发扬光大。
比如赫炳一面折磨人,一面又很善良, 两者不可共存,最后只好割裂开来,一半疯, 一半痴。
赫檀呢,他没有撕裂自己, 但是偏偏有这种独特的排他性特质,又坏又甜,让人无奈。
他受不了赫檀的时候,就去跟狄修待一阵儿, 那个孩子好像就是有着神奇的治愈人心的能力。
或者说,因为容小竹从小天使变成青春期小孩了,他没别人可见了。
最近狄修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开始改造他的车了, 把好好一辆车切成好几块, 周煊看着那车被大卸八块的样子, 在心里决定不管他改成功与否,都死也不坐那辆车。
九月的一个傍晚,狄修穿着机修服,嘴角叼着一根牙签站在被他大卸八块的车子旁边,拍了拍周煊道:“你能不能去地下室帮我拿杯水?”
周煊不解道:“为什么在地下室?你冰箱里的不行吗?”
狄修绕着被他卸了的车子走了一圈,道:“你下去就知道了,就放在桌子上那瓶。”
说完,可怜兮兮抬头看周煊:“求你了。”
周煊看了一眼表:“行,我给你拿了水就走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
周煊一边下地下室,一边问道:“对了,你和小竹的漫画怎么样了?”
他说着,伸手一摸口袋,忽然发现手机没了。
周煊在下地下室的楼梯口停住,问道:“阿修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狄修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摘了手套,走到楼梯口,问道:“你找到水了吗?”
周煊说:“你好歹开个灯,下面太黑了,我看不见——”
就在这时,狄修忽然推了他一下周煊一个没站稳,跌下了地下室。
狄修拿着手电筒,看了一眼滚下楼梯在地上全缩成一团的周煊,把叼着的牙签丢掉,换成一根烟叼在嘴角。
他抬起地下室的铁板,叼着烟看了一眼地下室,冷笑道:“有件好玩的事情:当你要找一个东西的时候,偏偏没有光。”
他说完,将铁板盖上,然后顺手锁死。
他蹲在铁板上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翻着周煊的手机道:“其实我很喜欢你。”
他说着,突出一个烟圈,眼神忽然变得阴狠:“可是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
狄修——或者说赫炳,平静地站了起来,把烟头丢在沙发上,转身走了。
周煊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了起来,他奋力去推死死锁紧的铁板,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用。
他想起之前赫檀说过的那个完美的诱饵,他怎么就这么天真,偏偏没有注意到?
狄修从来不吸烟,但是赫炳一刻不碰烟就难受,所以他才叼着牙签,是因为他一天都没有碰烟了,他难受。
他在地下室大喊了几声:“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他。
来的时候也没见到和狄修同住的舍友,想来是被他支开了。
这时,周煊闻到了一阵东西烧糊的味道,从铁板那里传过来了。
周煊猛地一惊。
赫炳这是准备……烧了房子。
那一瞬间绝望地惊恐在他心底升起。
赫炳想看他濒死一般绝望的挣扎。
赫炳丢开身上套着的机修服外套,坐在房子外面的草坪上,拿出周煊的手机来给他的好弟弟打电话。
他叼着烟,看着暮色中的夕阳,忽然露出了一个笑。
电话通了。
赫炳说:“喂,好弟弟。”
“我把你的爱人关在地下室里了。”
“然后我放了一把火。”
“还剩下多少,就看你来得有多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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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炳所谓的那把火,把沙发烧了个小洞。
就这个小洞,差点活活吓死周煊和赫檀。
赫檀把周煊从地下室里拖出来的时候,赫炳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笑,笑得险些直接昏过去。
赫檀把人扶出来,转头就是一拳狠狠打在赫炳脸上,打得赫炳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愉快地流鼻血。
“你要是我亲弟弟,你就会知道我享受于此。”他擦了一把满是血的脸说道。
赫檀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本来还想狠狠踹赫炳一脚,然后他停住了。
因为他知道那个该死的疯子会享受于此。
他拉过周煊,问道:“还好吗?需要去医院吗?”
周煊摇摇头。
赫檀沉着脸,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赫炳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然说道:“你知道吗,我很嫉妒你。”
“从小我就嫉妒你。”
赫檀拉着周煊出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没必要。”
赫炳久久地躺在地上,在渐渐黑下来的屋子里,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他轻声呢喃:“有时候你想找一个东西。”
“可是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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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檀带着周煊上了车,一瞬间有点生气,但是劫后余生的惊喜盖过了气愤,他一把抱住周煊,说道:“你吓死我了。”
周煊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里,下意识也抱了抱他。
赫檀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从衬衫到西装,仿佛被雨淋了似的,可以想见他赶来的路上有多害怕。
赫檀忽然认真地板起脸,反思道:“我想了想,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应该先报警,然后找救护车。”
周煊:……
挺好,从危机事件里吸取经验,这样也挺好的。
不过,还是永远没有了比较好。
车子向远处开去,周煊说道:“你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了,他以后肯定惹出更多麻烦来,实在不行入院治疗吧?”
赫檀说:“我去联系一下医院,但是重要的是先把你送回家。”
他看了周煊一眼,叹了口气:“对不起。”
周煊说:“又不怪你。”
赫檀摇了摇头:“不,他只对我的痛苦甘之如饴,从小就是这样了。”
周煊回了家,拿小毯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坐在沙发上。
赫檀送他到了家就去联系医院,临走的时候周煊忽然拽了一下他的袖子,问道:“你明天还来吗?”
赫檀下意识愣了一下,抓住他的手,点了点头:“你愿意让我来吗?”
周煊把手缩回去了,没吱声。
赫檀忽然觉得他像只猫一样,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我明天晚上来找你好吗?”
周煊依旧没吭声。
赫檀又说:“我早上来找你好吗?”
周煊这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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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檀联系了三年前医院的医生,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赫檀现在一接到电话就生理性恐惧,迟疑了半晌才接了,那头迟迟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