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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煊的警报虽然解除了, 但是去往狄修家的一路上,他一直怀疑此人不是很正经。
直到他进了门, 他在终于确认:哦,很正经,正经死宅了。
就狄修这幅德行,破落西装流鼻血,口袋里装一堆吃糖剩下的塑料袋子这种, 周煊以为他住在卡车里都说不定,结果人家住别墅的。
周煊牵着容小竹进了屋,屋子里粉粉嫩嫩的,简直到处都冒着少女心的泡泡, 一切都井然有序, 还有两只蓝眼睛的布偶猫, 布偶娃娃丢了一地, 白色绒毛的地毯格外干净。
周煊和容小竹当场就愣住了。
等一下, 这个画风不太对啊。
狄修没脱鞋,往脚上套上鞋套,顺便丢给周煊和容小竹几个, 说道:“千万千万别把地毯踩脏了。”
容小竹穿鞋套的时候小声对周煊说:“哥, 不是我卖你,但是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了,我就能住在公主的房子里了……”
三个人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绕过了白绒毛地毯, 狄修开了一个屋子的门, 一个向下同行的楼梯露了出来。
他转头对着周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住在地下室的。”
周煊和容小竹一下去, 彻底就傻掉了。
地下室很大,很空旷,也很凌乱,但是真是应有尽有。
一个比人还高的搭建了一半的骨架,上世纪流行的游戏机,各种各样的音乐胶片,画架上是一副未完成的画作,墙面上挂着吉他,屋子里的角落里还有一架钢琴。
周煊正要往前走,被地上还扔着的几本从书绊了一跤,周煊低头看了看,绊倒他的刚好是《精神分析理论》和《潜意识心理学》。
周煊心想,这个人真是一个完整的悖论。
他正走神的时候,狄修终于从地下室的另一头绕出来,扶了他一下,问道:“你没事吧?”
周煊说:“我没事。”
狄修四下环视了一周,有点害羞地说道:“这边是有点乱了,你们走路的时候注意点脚下。”
容小竹站在一个球形的骨架旁边,大声问道:“这个是什么呀?”
狄修站在周煊旁边,害羞地搓搓手,嘿嘿笑了一下:“她是塞壬。”
容小竹:??
狄修又赶忙解释:“一开始我是希望把它作为飞行器建造的,但是我刚开始学习机械,我其实是个半吊子,看得科幻片比实际知识多得多,所以我把外形搭出来,但是、但是阿波罗他飞不起来。”
他又有点小期待地看着容小竹:“所以我想能不能让她以后在海下航行,所以现在叫她塞壬了。”
周煊心想这小子,一会儿阿波罗一会儿塞壬的,这人还是真是有童心啊。
见他一讲话就讲个没完,气氛马上又要尴尬下来,周煊赶紧问道:“你是自己住吗?”
狄修说:“我没地方去,就住在我朋友地下室里。而且我儿子也在,这样比较好照料。”
容小竹:???
等一下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周煊本来只是想随便问一句找个话题,结果狄修果然是冷场高手,一瞬间果然再度冷场。
狄修赶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的朋友是……两位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们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我……”
他越解释越糊涂,急忙摆手道:“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是通过手术进行的,我我我我没有……”
他本来脸皮就薄,此刻涨的通红,整个人如同一个被煮熟了的龙虾似的,一路红到脖子根儿,结结巴巴半晌,才终于喊出来:“我们没有发生性关系的!”
周煊:……
容小竹:……
周煊头疼地捂住了头,小声道:“孩子还在呢。”
容小竹抱着肩膀,看看狄修,又看看周煊,忽然冒出来一句:“啊哈!”
她左看看,右看看,坦然道:“我还是不懂。”
狄修彻底不敢讲话了。
他整个人蹲在地上,捂着脸,恨不得缩成一团。
周煊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做安慰,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
容小竹没办法,蹲在地上,抱住了他。
周煊看着地上相互依偎的一大一小,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表示友好,只能问道:“所以……你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狄修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周煊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捡了只流浪狗回家了。
他再度启动车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窗外是整座城市灿烂的灯火。
狄修老老实实坐在后头,抱着容小竹的兔子书包,脖子上挂着容小竹的千纸鹤项链,正带着容小竹的小奶牛耳麦摇头晃脑地听歌。
容小竹看着周煊开车的路径,奇怪地说道:“我以为我们要在外面餐馆吃。”
周煊白她一眼:“你在医院的时候把我的手机玩没电了,我身上的现金又给他交医药费了,以及我本来以为只是带你去一趟游乐园,自然没想到会在游乐园售票处刷银行卡。所以,我们现在回家喝稀饭。”
容小竹丧气地说:“我还以为能吃大餐呢!”
周煊:“吃大餐,你掏钱啊?”
周煊把车停在了家门口。
他刚一停车,就看见一个瘦长的影子站在门口,很失落地徘徊着。
是赫檀。
周煊对容小竹说道:“我离开一下,你带大头……啊不,你带狄修先进去好吗?姐姐闻起来就说是我朋友,别和她替他在游乐场流鼻血的事。”
容小竹担心地看着他:“那你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周煊拍拍她:“带大头回家,乖。”
这时候,狄修摘下了耳机,奇怪地说道:“大头是谁?”
容小竹:……
周煊向赫檀走去。
他站在路灯下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地上的黑影里整个人瘦的过分,仿佛是一个被拉长的虚假形象,看起来远比实际要高,然而那份虚张声势的强大破灭了以后,他也不过是个满身弱点的大孩子。
赫檀一转身,先是看到了周煊的车,这才看到了周煊,他的心猛地一下子提到了心口,当即向周煊冲了过去,急急问道:“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他正着急,忽然看见车门又开了,一个男人从车子里走出来,牵着容小竹的手,跟着她向家的方向走去了。
赫檀当即一愣,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僵住了,身体好像变成石头,血液堵在血管里流不出去,无数情绪被猛地积压下去,他登时从狂喜掉到了低谷,不等周煊回答,就一把抓住他问道:“那个人是谁?”
周煊本来想和他打个招呼,然而赫檀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从往日的冷静镇定忽然变得狂躁不安,他抓住周煊肩膀的那只手仿佛从火堆里取出来的铁钳,烫的周煊发痛。
周煊下意识想甩开他,因为赫檀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周煊都怀疑自己的手臂被人卸下来了。
赫檀看见他想挣扎开自己,愤怒更盛,可是他生怕弄痛周煊,赶紧松开手,急忙道:“对不起。”
他避开了周煊的目光,轻声说道:“我知道我没资格问。”
他虽然这么说,却好希望周煊告诉他,那个人只是一个亲戚,或者是一个朋友,再或者是容小竹保姆,无论多荒谬的答案都好,只要周煊愿意说,他就愿意信。
周煊看着他良久,忽然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赫檀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