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归途(1 / 2)
体育祭结束当晚回到家之后,胁冈不仅收到了一整桌的大餐作为庆祝,也意料之外地得到了早早从出差地点赶回家的母亲的拥抱。
“和延真是太棒了——一直以来的努力得到回报了哦!精彩画面我都一刻不差地看完了,真的是很帅呢!”
母亲的身上还带有夜间冷风吹过了凉意,恐怕刚下新干线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成功地如计划所愿在晚宴开始之前到达。胁冈和延伸出手环抱着母亲,扬起嘴角“嗯”地回复一声,轻轻松开手臂,“老妈你也辛苦了,从保须市赶回来很累吧。”
“毕竟那个城市的事情突然多了起来,更是因为英雄杀手在那边出没的传闻,还有一批敌人的活跃,搞得当地的职业英雄焦头烂额呢。现在正忙着严格地把犯罪率降到最低,减少一切事故的伤亡。”
“英雄杀手...不是都市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啊,真是太糟了。”跟着母亲在宴席前落座,和延同对面的亲姐一起拿起筷子,“我开动了。”
“还好妈妈我退居二线了,只需要在事务所联系英雄赶赴现场就行。要是和延上前线打击犯罪的话,一定比我以前还要优秀得多哦。”
胁冈温枝也拎起筷子,瞄准海苔寿司抢先儿子一步下筷,“不过,现在就把保须市的问题放心地交给那边的英雄就好。今天我们事务所的调查任务就告一段落了,如果有事情会再委派增援的。”
嗡嗡。
胁冈和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锁屏上显示是轰焦冻的LINE消息。
“轰...?这时候发消息干什么。”
拿出手机的和延挑挑眉,收回准备和老妈抢夺寿司的筷子。打开鲜有消息的窗口接收到了一则详细的地址,顺带有对方的附言,“明早七点在这边等我。”
一旁的温枝伸出头瞧了瞧讯息,略微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安德瓦家的地址吗,说起来,上一次去拜访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焦冻请你做客?”
胁冈和延迅速地回复一句收到便重新把手机塞回口袋,咀嚼着嘴里的虾肉,含糊地在亲姐的注视下答应着。
“不,貌似是找我出去。放学的时候就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回答明天没安排就点头走了,神神秘秘的。”
“像是那孩子会做的事情呢...连目的都不说吗。”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印象了,温枝。”胁冈修明轻描淡写地纠正妻子的评论,瞥了眼不明所以的儿子,搁下手里的茶杯,水中漂浮的茶叶起起伏伏,“不过这俩小子,关系真好啊。”
“...今天已经感叹很多遍了,爸爸。”移开视线的奈津江无奈地为父亲夹了一块寿司。
——
天气始终晴朗明媚,晨间的和煦把早起的倦意吹散了大半。
提前了几分钟在母亲的指引下顺利地找到碰头地点,胁冈回头看向把自己送到这里之后就沿着街区往家里走的母亲背影,重新把视线落在眼前的宅邸上。
是尤其复古的一栋屋宅,青瓦屋顶上落着阳光,周遭的绿化亦显得生机勃勃。
没想到轰君家里也还保留着传统的风格吗...
“焦冻,你要去哪?”
“医院。”
正顾着出神感叹风景和建筑,屋前的移门内发出了交谈的声响。
医院?胁冈狐疑地扬了扬眉,确认自己没听错。
“诶、你突然是怎么了?话说焦冻,你不和爸爸打声招呼真的没问题吗?”
多半今天的目的地就是医院了,姑且摸不准轰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单纯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他低头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正正好。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想起要去看妈妈了呢?”
移门被拉开,轰焦冻从室内跨出,胁冈留意到另一名年轻的女子站在玄关之内,白色的发丝末梢点缀着些微的红色。很快便同门前站着的胁冈对上视线,轰冬美怔了怔,“——诶、这位是?”
“同学。”
淡漠的神情没什么改变,被动地忽略掉了轰冬美的前一个问题,轰焦冻微微侧过身替胁冈让出打招呼的空隙。
胁冈尚且还在消化从对话中得到的信息,迅速地反应过来,客套的自我介绍伴随标准的鞠躬问候,胁冈腰边还挂着的刀跟着鞠躬动作轻轻地撞击挂锁,“初次见面,我叫胁冈和延。”
“我出门了。”
待胁冈直起身子之后,移门被轰焦冻背着手关上。胁冈听见门里的女性还有些担忧和疑惑,有点犹豫地扭头望了望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的轰。
“不让他进屋吗,焦冻?”
“是一起去。”
轰焦冻偏过脸放缓脚步,示意胁冈跟上。
左右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那个移门,胁冈只得跨开步子跟随他走上街道。
早晨的鸟鸣声不绝于耳,并肩走着的胁冈挂着单侧耳机,心底里沉默地对比了一下同轰焦冻的着装。
如果是去医院的话,红白黑菱形格外套会不会不太妥当,也许内衬的那件白T恤就足够了。还有,牛仔裤要不要换掉,为什么老姐要选一套这么休闲明快的搭配。...不,晚了晚了,出来之前可是连去干什么都不知道啊!
先从哪里开始问起比较好?
为什么突然要去看轰冷阿姨,为什么打算找我一起......
本该是工作日却仅仅是雄英放了假,路上来往的行人并没有周末那么密集。胁冈胡思乱想自顾自担心着细枝末节,全然没留意到身边的轰焦冻也始终在深思着出神。
“然后然后,就那样刷——地飞了出去!啪地一下!”
“那是真的很帅呢。”
走在外侧逆向经过的一对母子聊得正欢,被母亲牵着手的小男生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挂着满足而热烈的微笑。那名母亲也和蔼而温柔地低头看着自己蹦蹦跳跳的儿子,同他们擦肩而过。
渐渐平稳下心情理顺了思路,胁冈把耳机线规整叠起,塞入牛仔裤口袋。运动鞋有节奏地踩在地砖上,成为二人之间唯独存在的声响。
胁冈恍惚觉得就像是开学第二日头一次与轰焦冻说上话时那样,气氛有些不自然地僵硬凝固着。
“胁冈。”
“...嗯。”
轰焦冻的视线紧紧盯着马路对面高悬的红灯,在他们驻足于人行道前之时,终于下定决心打破沉寂。胁冈只是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打开话题,便沉静地听了下去。
“你觉得,我的左半边丑陋吗?”
红灯熄灭之后亮起了通行许可的绿灯。
从居民区来到都市的中央街道,人流量一下子骤然翻了一番。
堪堪闭上眼睛,胁冈依稀记得母亲的叙述。轰冷在与自己的生母倾诉完之后,也找过胁冈他的母亲——亦是昔日的同窗害怕地诉苦。
觉得焦冻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不想再带孩子们了。
已经时不时地觉得,焦冻那孩子的左半边丑陋得不堪入目。
单凭记忆中母亲复述之际脸上的痛苦、同情、担忧又无能为力,胁冈和延的心情就已经同样被感染得沉重不堪。
他的声音在往来的嘈杂中显得有点模糊,却真切地传达了过去,“当然不了。...别多想,轰冷阿姨一定希望你更多地笑出来才对。”
不敢猜测轰的身上究竟残留着多少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