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1 / 2）
程瑾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她的直觉很敏锐，所以在翠浓一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翠浓的真实意图。
翠浓在掩盖一些她不想让别人察觉到的事情, 这个事情是什么呢？很显然，和他们刚才正在聊的东西密切相关。
——万马堂。
——甚至就是马空群。
“你和马空群是什么关系？”程瑾捏着翠浓的下巴，直接质问了起来。
翠浓心里一慌, 旋即攥紧了拳头，在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一定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于是她带上了些许讨好的笑意，道：“姑娘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马空群？你说的是万马堂的堂主马空群吗？那可是个大英雄，我一个低贱的舞女哪能和他扯得上关系呢？”
翠浓在努力的辩解, 试图撇开她与万马堂的关系, 可是程瑾却充耳不闻，继续着自己的分析：“你是万马堂的人，或者说你和万马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什么却在无名居里做一个低贱的舞女呢？”
“无名居里的消息最灵通，恐怕……马空群是让你来探听消息的，对吗？”
至于探听什么消息？程瑾心里隐约也有猜测。
没想到程瑾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判断出来这么多信息, 翠浓一下子慌了手脚，她咬着下唇，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表面上她还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可是心里早已经慌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有些僵硬，再次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以后, 她诚恳地说道：“姑娘，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想啊，如果我和万马堂有关系的话，我又怎么会来这里做舞女呢？”
“毕竟我也是个姑娘，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谁愿意做这卖笑的营生呢？”她说得十分可怜，还试图用这份可怜去感染程瑾和傅红雪。
听她这么说，程瑾反而笑了起来，她松开手，就看到翠浓的下巴上已经印上了两枚清楚的指印。
“小雪哥哥，她果然是万马堂的人！”
程瑾将目光投向了傅红雪身上，她相信傅红雪也已经听出了端倪。
果然，傅红雪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看着翠浓，只问了一句话：“如果你真的只是个舞女，你应该会不遗余力的想要让自己和万马堂扯上关系才对吧？”
只这一句话，就让翠浓脸色骤变。
没错，舞女这个身份十分特殊，可以说是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混生活讨饭吃的一类人，她们早就看轻了所谓的礼义廉耻，虽然不乏有舞女甚至妓/女出身的巾帼英雄，但不可否认，这个群体都是社会底层的老油条。
她们见惯了风月场，也见惯了各种人，最懂得什么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最懂得怎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最大程度的为自己谋取利益。
所以才有了“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说法，这是现实所决定的。
如果翠浓真的是个单纯的舞女，那么在刚才程瑾质问的时候，她绝对会第一时间让自己和马空群扯上关系，毕竟她已经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不扯个大旗的话，她又怎么能保全自己呢？
挂上“万马堂”的名头以后，无论以后如何，至少在这个时候，能够暂时保住自己的命，才能争取机会再逃出去。
偏偏翠浓不是个单纯的舞女，她真的是万马堂安插在无名居的暗探，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才会下意识的要撇清自己和万马堂的关系。
就是这一念之差，让程瑾和傅红雪看透了她的身份。
想通了这一点，翠浓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脸上一直挂着的那副轻浮的风尘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变得冷漠而严肃。
“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在这个时候，她无论怎么辩解都已经没用了，于是她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借着自己身份的便利威胁起了程瑾和傅红雪。
就听她道：“就算你们看穿了我的身份又能如何？你们想杀马空群，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这些年有无数人想要杀马空群，可是他们无一例外的全部都丧命在了这片大漠之中，多少武功高强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凭你们两个？”
“呵~”她轻蔑的笑了起来。
翠浓的语气实在让人讨厌至极，听了她的话，程瑾忍不住怼了回去，道：“他们杀不了马空群，不能说明马空群有多厉害，只能说明他们都是一群蠢货罢了。”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翠浓，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程瑾一直都相信即使是女子也能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她来自一个最公平的时代，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做到了让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活得随性而恣意，所以她很难理解翠浓这样的女人。
——为了一个垃圾，自己心甘情愿的跳入泥潭，把自己也变成了那样脏的臭的人，然后再去仰望这个垃圾，被这个垃圾利用也心甘情愿，这是一种怎样愚蠢的大无畏的精神啊！
这样的目光让翠浓感觉到无比的熟悉，更是无比的难堪。
她是个舞女，来来往往的男人们追捧她，同时也看不起她，她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目光，可是程瑾的目光却让她有种异样的羞愧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遭透了！
为了躲避程瑾的目光，翠浓只能将话题再次扯了回去，道：“之前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厉害的，自己才是聪明人，可是事实会告诉你答案。”
“没人能杀了马空群，任何人都不能！”因为她在这里的任务就是要守护马芳玲，保护马空群。
她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你打算如何来处理我呢？杀了我吗？”她直勾勾地看着程瑾，问道，“如果你不杀我的话，我一定会去通风报信的。”
说着，她还将目光投向了傅红雪，提醒着程瑾这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翠浓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彼此倾心，彼此喜欢，却还处于爱意朦胧的阶段，这个阶段的人最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他们只想在对方心里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不想给对方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这也是翠浓唯一能够利用，能够留下自己生命的机会。
“杀了我，你们才能安全啊。”她不断的提醒着两个人，看似是在催促两人赶快动手，实际上是在逼他们做决定。
杀了她，确实可以保住这个秘密，让万马堂毫无所觉的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但同时也有可能会给对方留下坏的印象，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弑杀的人，是个残忍的人，在自己的安危面前，一条人命都算不上什么。
若是想保全自己的形象，那他们只能留下她的性命。
这边是翠浓在这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无名居里待了这么多年总结下来的求生智慧。
如果换成别人的话，或许真的中了翠浓的计，可偏偏她遇到的是傅红雪和程瑾。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瑾的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枚银色的飞刀，薄如柳叶，却寒光逼人。
她在手里把玩着这枚飞刀，挑眉看着翠浓，问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不会杀你？”
翠浓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程瑾，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眼睛里面满是自信，她就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