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个重要性（1 / 2）
第74章
列老头睡不着。
列景氏也是。
老两口翻来覆去的, 烙饼一样的煎熬着。
“老头子。”忍耐不住的列景氏从炕上坐起来。“从回了房你就不吭声, 一直到现在，你还憋着, 你能憋着我不能，你和我透透底，你到底怎么想的？咱们这个家, 难道就这样散了吗？”
“散了？”列老头看列景氏一副不得个准话誓不甘休的架势, 他也从炕上坐起来, 忍不住从一边的炕架边拿过烟袋锅子, 用火折子点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
透过院子里散洒进来的月光，列景氏看到了列老头眼底的冷漠与一丝失望, 她不敢再闹, 闷头听着列老头吧嗒吧嗒的吸着烟袋子。
一连吸了三四口, 列老头濒临失控的愤怒终于得到了控制，他珍惜的压灭了烟袋锅子里的火，里面剩余的烟草还够吸上一回的。
以后还不知过得是什么日子，能省则省吧。
又把烟袋子放回原处, 列老头这才转头盯着列景氏。
“老三老四是彻底的养歪了性情了, 你还看不出吗？再撑着不肯分家, 你是要老三他们把二房都逼死了？”
“怎么会。”列景氏忍不住反驳，可是想着今天列明的所作所为, 她又心寒。只是, 那老三也就罢了, “老四又有什么错？”
最后列景氏忍不住问出口来。
“他？”列老头冷笑一声。“你当你小儿子多清白？若我猜得不错，他本是想着坐享其成，等老三家成功了，他再跑来分一杯羹，真是个有成算的，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既不得罪人，又不用出力，更不用不要脸皮败坏了名声，只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跳出来分好处，你说说，你这两个儿子，有什么好的？你还有什么可指望的？指望着他们越来越毒越来越蠢？”
“老四怎么会！”列景氏不信，“他只是因为孩子……”
“算了吧。”列老头摇头。“你看他回来，提了孩子吗？说过孩子一个字吗？若是以往，他恐怕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你面前哭哭自己儿子有多委屈，自己有多艰难，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除了骂老三，就是骂老三，全然没有一丝为二房人的担忧，这样冷漠冷血，漠视着血脉亲情的东西，列老头一眼就已经看透了。
“这老三和老四，已经歪得不能再歪了，这样的人当个普通的秀才书生，也就罢了，怕就怕他们真的中了举，当了官，弄不好破家大祸就在眼前。这样分了家也好，成也好，不成也好，随他们去了。”
“可是，老头子，这么多年，我们为了这两个，付出了多少的心血？我是真心疼他们，怎么就……”
“正是你太心疼他们了，让他们只知道接受，不知道要自己付出。你看看，四个儿子，老大老二怎么就有出息？老三老四，一对没骨头的，看着就让人生气。”
列老头越说越气，脸色都有些变了。
“你想过吗？就凭着老三老四，你还想着他们会给你养老吗？咱们这一辈子，图的，也不就是个日子合美，子孙安康？现在看着，日子合美是别想了，子孙安康？也就指着二房了。”
“可是，二房又怎么了，那三个，没一个是列家的种。”
“还有东子，你怕什么？”
列老头说着停了停，皱着眉头，想到了什么。
“你去把华氏留下的银票拿过来。”
“你要做什么？”列景氏惊了一跳。
“我想着，若是所料不错，东子一定会带着翠儿和二房一起过，要是这样，就把这银票都给东子，让他自己处置去。”
“凭什么？”列景氏再忍不得了。“那银票我今天就想说了，华氏拿出来时，除了你我，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在分家时把好银票拿出来？咱们留着或是给孩子们进京赶考时用不成吗？”
“不成。”列老头脸色一变。“那是儿媳妇的嫁妆，你想什么呢？那都是东子两姐弟的。我可告诉你，你不用说什么再给三房四房的，那东子也是我们的孙子，东子娘也是明媒正娶进得列家门，你不顾着脸面要把人有的嫁妆俱为己有，你想没想过，百年之后，要如何去见华氏？东子是列家的长子嫡孙，你这样做，对得起这孩子？”
一提到百年之后去见华氏，列景氏抖了抖，不吭声了 。
“快去，把银票给我拿出来。”
列景氏扭不过列老头，只好去取了，递给列老头，列老头塞到了枕头底下，躺在上面，终于安了心。
“你不用觉得委屈又气愤，这两千两银子，你当是那么好掩下的吗？你花用了，心里有愧就不说了，你花用的同时，又有何面目去对着老大那两个孩子？你想想老大吧，要不是他，家里就算是不艰难，却也不会有现在的光景。那孩子多孝顺？你不记得了？”
最后一句话，直接说出了列景氏的泪。
怎么不记得？
那是她的长子，是她在老三老四出生前最最重视的儿子。
那孩子聪明又机灵，嘴又甜，若不是为了家中年幼的弟妹，那孩子又何至于出去冒险跑商？
想到这里，那两千两银子对列景氏的吸力已经没了那么大了，她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说话时，鼻音极重。
“东子那股子机灵劲儿，和老大小时候挺像的。”
“是啊。”列老头又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啊，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要不是老大，你哪里有机会那么宠惯着老三老四？现在家里分了家，可我告诉你，靠得住的，也就是东子和老二他们，你看着吧。”
列景氏沉默了一瞬，又叹了口气。
“也不知小妹的婚事是什么样的，现在分了家，那老三老四孝得上不考得上，小妹受的影响也要小上太多了，不然就再托几个媒婆好好找找吧。”
想到不争气的女儿，列老头深切的又叹了一口气。
“临到老临到老，反倒是犯了这么多的难，想来，要是再早一些分家就好了，至少，不会这样伤了他们的情份。”
老人都是盼望着晚辈们和睦相处，互通有无，甚至还想着让先富的带动着其他弱势的孩子，却从没想过，这对于有能力的孩子来说，又是多么的不公平。
现在分，至少，老二对他们应该没有太过失望吧？
心里想着这事儿，列老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