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1 / 2)
穆安终于意识到不自然出现在哪里,是姿势。
他并非捉在手上玩耍,而是更像捧在手中,鸟是会飞的动物,不会平白无故的呆在人手里。
她猴子似的年纪也曾把自家山头的鸟窝掏了个遍,能这么被她捧着的,除了那些从窝里掉下来的小鸟,就是受了伤的成鸟。很显然,徒弟手里的是后者。
他手里的鸟羽带血,细细看,能看出是被什么当心穿了个通透,只留下细细的一个血洞,徒弟的表情也并非穆安她们所以为,是满心怜爱,而更接近于茫然与细微的怨恨。
一切都很奇怪。
师父的书房里出现徒弟的灵位,署名却被划去了;本以为是一副师友徒恭的景象,可一转眼徒弟出了门,那鸟却死在他手上。
好像一切都能有解释,可是每种解释都让人觉得缺了些什么,透着一种细微的诡异,更重要的是,她们仍未明白幻境需要她们做些什么,从踏入幻境开始她们一直十分被动,被动的去看这对师徒的故事,虽然她们早已知道结局。
穆安同姜白站在院子里,觉得越发的冷了。
穆安没头没尾的道:“你说这鸟是师父杀的吗?”
姜白迟疑片刻,摇摇头:“不知道,看方才的场景,这对师徒应该关系不错才是。”
穆安却没吭声,半晌道:“可是,能在书房设软榻的师父,会因为徒弟因为鸟鸣分神,就停下日课让徒弟去玩吗?”
话已至此,她俩都沉默了,从现有的东西来看,只有这样的解释最是靠谱,也最贴近这位师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可那师徒和睦的一段场景,又显得格外刻意做作。
穆安现在听见师父俩字,就觉得脑壳子一阵一阵抽痛,不管是她的师父,还是她师父的师父,还是这破幻境里的师父,都没一个好东西。她在心里把天底下的师父们不客气的一棍打死,心里那股郁结的懒劲儿又泛上来,心说管他呢,懒得想了,死就死吧。
也不知谈永望对她的教育出现了什么差错,好像在这缺心眼丫头的脑子里,出泽春宴后的事儿,比在泽春宴里冻死都可怕。
姜白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深长的叹了口气,伸手去碰那只死鸟,试图把它从徒弟的手里扣出来,看看是不是死在什么修真界的手法下。
可就在她碰见鸟羽的那一瞬间,场景又是一转。
她俩已对这样的场面有了抵抗力,等到眩晕过去,穆安见怪不怪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还是这个书房。
窗外电闪雷鸣,屋里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是那对师徒,与徒弟牵手的漂亮少女,穆安揣测那可能是徒弟的道侣。三个人蜡像似的,直挺挺的戳在那里,徒弟与道侣脸上洋溢着羞涩与幸福的笑容,师父也面露欣慰,又是一副令人称道的好场面。
她俩对视一眼,熟门熟路的摸起了东西,前两轮都是察觉到什么微妙不自然后,就换了场景,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
书房的摆设已被穆安翻的烂熟于心,连地砖有几块都快能察的八九不离十了,可这次却与之前不同,她俩瞪穿了一双眼睛,也没看出哪里有奇怪的地方。
徒弟寻到了道侣,带回来给尊敬的师父看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姜白蹲在道侣身边,认认真真的将道侣从上摸到了下,连鞋跟也没有放过。
火灵根的穆安也开始觉得冷了,不用说姜白,姜白细长的手指冻的通红,摸索一会就要放在嘴边哈一口气,这个幻境奇怪极了,即使她们运转灵力,也没法让自己更暖和一点。
姜白没在那个道侣身上摸到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眼看她的嘴唇都开始发紫,穆安招呼她过来,两人挤在一处,借由穆安手上的那一点火苗取暖。
“你怎么看?”穆安先开的口。
“看什么?”
“这对师徒,总觉得很奇怪吧。”穆安把手往姜白那里挪挪,好让她能更好的取暖,随口道,“或许我们到死也不知道这个幻境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姜白没跟上穆安的想法,只征询地等待她的后文。
穆安给她解释:“到目前为止,根本也没有看出什么试练的内容,既没有测试灵力,也没有测试临场的应变,反倒更像是在引导我们去看这对师徒的故事。”
“若说仙人们特地设计出这样的试练,只为了给后代弟子们看个故事,也太闲了吧。”
“所以?”
“没有所以。”穆安想到哪说哪,“就是觉得说不通。”
姜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听见穆安轻呼一声,只见她手里的火苗,晃了几晃,熄灭了。
室内登时陷入了一种沉寂的气氛,窗外闪电横亘在天地之间,苍白的照亮了书房,而揭天雨幕之后,能模糊看见厚重的几乎与地面相接的乌云,翻翻滚滚的绵延开来。
也不知是不是冻的太久,连灵力运转也不甚顺畅,穆安只觉得憋出火苗的那一会,身体里的灵力简直不要钱似的往手心涌去,不到一时三刻,她已后继无力,姜白轻轻的咳了几声,不知道是不是冻伤了内腑。
古人有云: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
又有人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