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王宪最近一边卧床歇息一边还在处理衙门里的公事，府里已经快成了半个衙门，知府李辰被反贼所杀，这在朝廷上下引起极大震动，需要上的折子，写的文书，汇报事件的来龙去脉等等一大堆事要做，朝廷还没派下来新的知府，目前知府的事务暂时由王宪代管。

睦云听说这位李辰大人乃是李贵妃的亲侄子，年纪轻轻，来上任其实还不到一年，本意是想找个地方让他历练一下，有基层经验，开春就提拔，京城的空缺都给他留好了，谁知道遇上了这码事，也是运气差，就因公殉职了……

“李大人平时待人也算宽厚，从来没摆过京城里有后台的贵族公子架子，因为为父比他年长很多，常常虚心向我请教一些事，本该是前途无量的……”王宪叹了口气，又猛然咳了几声，扶着受伤的肩膀。

一旁站着聆听教诲的兴晟、兴昀和睦云不时的点头，兴晟上前扶着王宪，关切的答道：“爹，您歇会吧。”

“唉……为父这次也是捡了一条命来……不过有一件事为父一直不明白，李大人说，学政大人是他的老师，他不会认错，可是那位周大人，看起来比李大人还要年轻……”

“没准就是周大人长得年轻而已，可能实际年纪比爹您还大。”兴晔果然心直口快不怕死。

说完这句，王宪刚刚哀伤的表情瞬间转化为铁青。

睦云憋着笑差点岔气。

“爹，师徒自然是以学问论，不以年纪论。”兴晟一副整整齐齐好学生的样子，见父亲生气，连忙打了圆场。

王宪没再说话，片刻之后，门外有婆子敲门，隔着门喊道：“老爷！孙姨娘怕是要生了！”

一听这话，兴晟、兴晔和睦云也激动起来。王宪支撑着包的像个粽子似的肩膀，被人搀扶着要到孙姨娘那边去看看。

彭姨娘和郑姨娘已经守在了产房外，神色不明，彭姨娘一身棕色绣腊梅的袄子，看起来人老成持重，表情不多，却一直张罗着旁边的丫头婆子伺候着。

郑姨娘的神情明显没那么愉悦，一件深蓝水仙花底纹的比甲，首饰也戴的多些，个子不高，人却显得张扬的多。

家里七年多没有孩子出生了，自从莲云出生以后，家里的格局似乎定型了，尤其前几年傅夫人过世后，没了夫人管着，王宪也没有续弦的意思，几个姨娘相安无事，孙姨娘生了两个女儿后，几年间都未曾再孕，有下人悄悄传言说她生莲云的时候身子坏了，今后怕是无法再生育，郑姨娘听说了以后高兴了好一阵子。

想到王宪忙于公务，平时后院来的本也不多，家里仅剩的三个姨娘里，只有她郑兰君一人是有儿子的，地位自然是高出彭孙二位姨娘一头。加上郑姨娘本来就为人高调，喜欢显摆，彭姨娘没儿子年纪又大，也不得宠，自然跟她没法争，孙姨娘倒是年轻得宠，可生了两个女儿，也是不顶用。

郑姨娘虽然平日里只有自己得意，王宪并没有对她高看一眼，但有儿子这个心理优势让她一直活得趾高气扬，几乎完全忘了自己从前只是个烧火的婢女上位。

如今孙姨娘又要生了，不仅打破了从前说她身子坏了不能再生的传言，王宪对她本就最宠，如今若是再生个儿子，那今后后院的格局岂不是就要变了……

郑姨娘自然是最怕的，虽然站在产房外表示关心，事实上心里却是热锅上的蚂蚁。

彭姨娘早已就看出郑姨娘的心思，却也并不宽慰，淡淡的跟着添油加醋了几句：“杏芳这胎要是个儿子，咱们府里就有四少爷了。”

郑兰君朝房间里白了一眼，冷笑道：“那得看她的命了。”

“杏芳年轻，进咱们府这些年，老爷没少回护，除了当年的陈姨娘外，还没见过老爷对姨太太这么上心的。”彭姨娘淡淡的叨念着。

“老爷真正上心的是太太，陈姨娘不过是因为出身不错，又委屈做了妾，老爷才多关照了些。”郑兰君说罢朝产房的位置冷哼了一声，“至于孙杏芳，还排不上号。”

彭姨娘抄了抄冻得冰凉的手，又看了看嘴硬的郑兰君：“这么多年了，你还活在自我安慰里，就算是老爷真正上心的人她排不上号，但你郑兰君不也得排在她孙杏芳的后面吗？老爷如果对她不算上心，那对你就更不上心，甚至是冷落了。”

郑兰君登时脸色难看，大概是说到了心坎里，这些年虽然安慰自己有儿子就是高人一等，可彭姨娘说的对，老爷回家要么在书房办公就寝，要么就是去孙姨娘房里，尤其最近几年，其他人的门几乎也很少进了。

“彭素心，你不如去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你唯一的女儿依云嫁了个没用的丈夫，如今连官职都没有，回家种地去了，你孤身一人在府上，老爷又会多看你一眼？逢年过节把你的位子排在第一，不过是看你年长。你再关心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二小姐，他们也不可能拿你当亲娘。”郑兰君挤兑道。

“你！”彭姨娘生气想怼回去，忽听后面有王宪和几个儿女的声音。

两位姨娘连忙收了刚才剑拔弩张的表情，尤其郑兰君，满脸堆笑的迎上王宪：“老爷！马上您就喜得四少爷了，兰君先提前恭喜一声。”

“你怎么知道杏芳这胎是男？”王宪显然对郑兰君刚才的表现很受用，笑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