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一家人算是谢天谢地送走了大佛,所有人都喘了口气。
这段时间大家每天过的提心吊胆,一是怕兴昀犯傻,二是怕惹恼郡主,虽然在自己家,却过的战战兢兢,如今人走了,全家又恢复了常态。
倒是三哥兴晔,吵着嚷着想跟着大哥去京城看看,毕竟从出生就没出国镇江府,当然渴望去外面看看。
睦云其实也想去京城,毕竟这古代的京城是什么样子的,谁能不好奇?只是这里讲究女人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出阁前没有特殊原因不能随便出府,加上路途遥远,交通不发达,去一趟京城约摸大半个月。将来如果嫁了个本地郎,还是没机会出去。想到这,睦云别提多丧气,所以必须想办法改变现在的情况,不然今后岂不就成了深居简出的怨妇了。
“等你考中秀才,过了乡试,再到会试的时候,你就能去京城了,到时候你可以连续在京城待上很长时间,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儿。”一边传来王宪漫不经心的训斥。
兴晔扁了扁嘴,垂头丧气的:“看来是没希望了。”
郑姨娘连忙推了兴晔的额头一把,骂道:“你这傻孩子,说什么晦气话呢?你才十三岁,正是用功读书的好时候,什么叫没希望了?你不用功读书,怎么能像你大哥那样风光,你大哥就是你的好榜样,做大官娶娇妻。”
“儿子对读书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儿子想去京城拜师学厨艺。“
“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圣贤书里没有教过你?”
“爹,儿子将来就想开个酒楼,迎四方宾客来吃饭……”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王宪直接将手上的筷子扔了出去,其中一根直接砸到了兴晔额头上,登时红了一片。
郑姨娘吓的直接跪在地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上去抱着兴晔的头,耳环也因为动作幅度大,缠在了拢起的头发上,一缕束好的碎发从耳边滑落,郑姨娘虽然勤于保养,可脸上细纹还是随着年龄越来越明显,今天从侧面看去更瞩目了些:“老爷,老爷!都是我没有教好孩子,您消消气,兴晔还小,咱们慢慢跟他说……”
王宪厌恶的看了一眼“你这个烧火的婢子,养出来的儿子也是个灶台精!”
王宪站起来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指着跪在地上的兴晔:“为父再告诉你一遍,一,你是要读书参加科考的!二,断了你那些下九流的人生规划! “
“爹,圣贤书上不是也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教育子女当然要因材施教,三哥志向不同于大哥二哥,说不定按照他的理想择业,也能闯出一番天地。”睦云虽然也记不得这句话出自哪里,但听起来也像是古代名言,就随口一说,而且她对兴晔的人生理想非常理解和赞同,谁说官宦人家的少爷就都要走读书科考晋升的路子?
王宪愣了一下,他这些天一直奇怪睦云是从什么时候起整个人都变了的,说话的语气神态,听起来脑子里的知识储备完全不同,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老爷,老爷,让我好好劝劝兴晔,他肯定是要读书科考的,您千万别动怒……”郑姨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哀求。
兴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母亲受了委屈,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
“家里没一个省心的!”王宪饭也不吃了,冷着脸披了大氅,大步跨出大门。
刘成在门外等他,大概是说有衙门里的公函递了过来,王宪打开信来,看了一遍就仔细装好,又吩咐人备马。
睦云朝那边看了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看了,肯定是天成教造反的事。”兴晔见她好奇,嘟囔着说了一句。
“天成教?”睦云问道。
“嗯,一个犯上作乱的邪教,说是教主靠吃小孩的心活着,是从山东那边流窜过来的。”
睦云一听就知道什么靠吃小孩的心活着这传言很假,不过这个时代的邪教没准是想塑造点可怕形象来震慑人,倒也不奇怪。
王宪接连几天皆在衙门里没回来。府里还算安宁,只是偶尔听外面回来的人传言说天成教又杀了几个人,又掳走了谁家的孩子,吓得玲云和莲云不敢出屋。
二哥兴晟几乎连续一个月没怎么出过房门,听说他在准备即将要举行的院试。偶尔出来晒晒太阳,也是在院子里拿着书读。
睦云真真正正感受到这个时代科考的难度,仅仅考一个秀才,就需要过三道关,县试、府试、院试,三次考试全过才能拿到秀才身份,兴晟算是刻苦的人,目前县试和府试才刚过,接下来院试才是难度最大的一关,三年才两次考试机会,而每次每地仅仅录取四十五人,划成平均每个县才五人,这得是学霸级别才能通过的考试啊。何况这通过之后才只是科考的第一步,后面乡试、会试、殿试才是大家熟悉的科举阶梯,简直难如登天……这和电视里遍地是秀才,随随便便就中状元演的不一样啊……
所以兴昀十三岁考中秀才,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中了举人,真是很有天分了,也难怪王宪把他看成王家的希望。
最近家里安静的很,一个就是天成教作乱,怕高调引来邪教分子,二个就是怕影响兴晟读书备考。
兴晔偶尔出门,每天都能带来新消息,官府下了大力气抓捕天成教余党,每天城门口都能看到被捕人名单以及在逃人的部分画像。
王宪中间偶有回家,也只是简单的洗漱更衣,有时候草草的吃顿饭就走了。
睦云体会到古代当公务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更忙更累,办公手段还十分落后,吃皇粮也吃的艰难。
后来几天,听说在惠云楼客栈抓获了一大批邪教党羽,基本连锅端了,剩余了少数也逃到城外去了,城里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奔走相告,庆贺连连,戒严了这么多天,终于觉得安全了。
王宪回家来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沐浴更衣还是去了衙门,听说反贼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但是院试即将开始,省里的学政已经到了半道上了,隔日就进城,三日后巡考。
迎接学政大人的各项工作都要准备,忙的鸡飞狗跳。
府里为了兴晟参加院试的事,到处替他张罗,郑姨娘亲自下厨给他做营养膳食,彭姨娘找了裁缝给他做了几件体面的新衣服,孙姨娘更是挺着大肚子去庙里给他求了“一路连科”的护身符。
睦云看出兴晟在府里的人缘不错,除了话不多,长的眉清目秀像个好孩子外,最重要的是,兴晟既不是嫡出,也没有亲娘了,所以不会威胁到任何人。听府里的老人说,陈姨娘当年出身并不差,算是府里的贵妾了,甚至大家都不明白,陈姨娘这种出身,为什么要嫁给王宪做妾。
后来兴晟出生后没多久,陈姨娘就过世了。傅夫人一度对兴晟不理不睬,直到他长大了一点,人又低调,对嫡母兄长又恭敬,显得不争不抢,傅夫人对他的态度才好了起来。
如今傅夫人也过世了,兴昀也去了京城,而三少爷兴晔谁都看得出不是读书的材料,也就兴晟还有希望,如果他再能高中,整个王家肉眼可见的要飞升。所以对他的考试,大家表现出鼎力支持的态度。
院试前夜,王宪专程回府,各种交代兴晟不要紧张,全力以赴发挥出成绩之类的,颇有现代高考前父母做心态教育的感觉。
半夜里府里安静了,睦云却睡不踏实,她特别不喜欢古代没有暖气这一点,冬天简直不是人过的,屋子里有碳炉根本不顶用,还要注意通风防止一氧化碳中毒。这种原始生活太艰难了。
兴晟凌晨就起了身,更衣准备赴考场候考。他房里的老妈子、丫头和跟班都起来了,彭姨娘竟然一夜没睡,直到送走兴晟。
睦云躺在被窝里被子裹的更紧,迷迷糊糊睡了半晌,忽听屋顶有动静,她觉得不对劲,连忙竖起耳朵听,旁边的房间有人喊了一声。
睦云警觉,隔壁住着玲云和莲云两个小姑娘。她生怕有什么意外,起来披上袄端着灯出了门。
敲了敲隔壁的屋门,里面忽然没了动静,睦云仔细听里面,没等里面反应,使劲一把推开房门。
在油灯的映衬下,一个黑衣男子拿着剑指着蜷缩在一脚的玲云和莲云,两个姑娘瑟瑟发抖,想哭又不敢哭,看到睦云进来,像看到救星一样,小声喊着“二姐!“
“别动!”黑衣男子转而将剑架在睦云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不回答,睦云就着灯光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