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兴昀和锦玉也愣住了，毕竟睦云从前在家里话不多，也从不参与这些纠纷，才十一岁，作为长兄一直觉得她只是个孩子。
“刘成，你带锦玉姐姐到隔壁厢房歇息。”睦云说道。
“锦玉不是外人，二妹有话不妨直说。”兴昀倒是不避讳，而周锦玉也面露防备。
“大哥不必害怕，锦玉姐姐也是我从小认识的人，何况肚子里有我王家骨肉，别人万万动不得。”睦云许诺。
王宪示意刘成将她带出去。
“爹爹，您也移步到外面歇着吧，这些话，我想单独跟大哥说。”睦云见周锦玉不走，只得把王宪给请出去。
在锦玉眼中，睦云只是个孩子，说服不了兴昀，但是王宪在旁就不一样，父亲的威严，家族的荣耀，层层都是束缚。
王宪愣了一下，然而很快明白女儿的用心，拂袖出了门。
在穆云的灵魂里，这种情感纠葛当然有更稳妥的解决方法，尤其在古代，这应该是更容易解决才对。很多感情矛盾，处理起来是需要艺术的，处理的好，皆大欢喜，处理不好，终身遗憾。
“锦玉姐姐既然早已经和大哥有婚约，现在又有了身孕，按理当然应该进王家的门，这是爹爹一世名声和王家脸面的事，更是王家香火子嗣的大事。”睦云先把古代伦理道德家族大业摆上台面，刻意将目光朝外看了一阵，判断他们都离开了，才继续说道，“而大哥才貌出众，被太后、诚王爷，乃至当今圣上所赏识，下旨赐婚海阳郡主，是圣上对王家的恩宠，如果辞娶，皇家的颜面何在？海阳郡主清名恐怕尽毁于此，让堂堂一个郡主如何自处？海阳郡主下嫁大哥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如果被拒婚，她今后还能嫁什么人？这岂不是害了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难道锦玉姐姐是人，郡主不是？”
“二妹……我……”
“大哥，你饱读圣贤书，人人皆知你文武双全，你也曾立志要一展宏图施展抱负，第一次乡试就中了举人，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通政司参议，正是你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如果你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了这些，将来你一介布衣，在乡间种田耕地？还是打算经商做买卖？你的毕生所学岂不是付之东流？”睦云开始晓之以理。
“睦云，你我是同母兄妹，比别人更近一层，我不想以婚姻换前程，更不想做个负心汉。是，我是想一展抱负，读书人谁不想扬名立万，我也明白这是绝佳的机会，可能从此我乃至王家就平步青云了，但是锦玉该怎么办？”兴昀眼睛里已经饱含泪水，睦云看得出他也承受了巨大压力，可是如果不能说服他，整个王家都要被这件事牵连，到时候她在古代的生活不堪设想。
“大哥，什么叫以婚姻换前程？你是蓄意沾惹郡主了还是拍马逢迎靠不正当手段取得诚王赏识了？都不是，你靠自己才学年纪轻轻就中了乡试，你靠自己文采惊艳四座让诚王爷刮目相看，你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救了太后，让皇上都对你的事迹有所耳闻，所以才有赏赐，有了官职，有了赐婚，你明明是光明磊落，是谁让你觉得你这是婚姻换前程？你明明是因为有了好的前程，才让王爷都高兴将女儿嫁给你！”
睦云大概能想到谁给兴昀吹的耳边风，让他把自己从一朵白莲定义成绿茶婊。
“谁都不想委屈了锦玉姐姐，可皇上指婚海阳郡主，抗旨就算因为太后给你的镯子能救王家老小一命，那之后爹爹的仕途也必定走到头了，爹一辈子也是寒窗苦读的举子出身，你拒婚，皇上一怒之下夺了爹爹的官职，咱们一家老小为了成全你的情圣之名，就活该风餐露宿回乡种田吗？或者皇上一怒，咱们全家都得掉脑袋！你有为家人考虑过吗？太后说保你，但你坑了郡主，恐怕第一个想要砍了你的就是太后！”
兴昀痛哭出声，颤抖着直摇头。
“大哥，海阳郡主是诚王爷的女儿，而诚王爷是太后的亲儿子，你也知道，当今圣上是先帝嫡皇后陈氏所出，太后是继皇后，恐怕在太后心里，皇上的地位还不如诚王爷，海阳郡主又是从小养在宫中的，是嫡亲嫡亲的孙女，就这样一个宝贝孙女被你这等人给糟践了，太后岂能放过你？”
睦云也知道这么劝恐怕把兴昀逼得太紧，毕竟兴昀现在跟锦玉还处于甜蜜恋爱期，脑筋又太死板，觉得为前途和家族娶郡主不够磊落。
“大哥，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睦云开始动之以情。
兴昀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妹妹诗句也念的这么好，虽然他第一次听这么伤感深情的诗。
“这世间哪有两全……”
“有！”睦云确定的说道，“大哥，你应该庆幸生在这个时代，可以享齐人之福，郡主咱们照娶，锦玉姐姐也不负，先照父亲说的，和郡主完婚，之后想个法子再让锦玉姐姐进门，她有孩子，还怕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我怕委屈了锦玉……”
“哥，你太天真了，你觉得你要践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锦玉姐姐就会开心幸福？没有物质基础，没有荣华富贵，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追随你一辈子，何况锦玉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死去的周伯伯看到他们母女过的好。大哥，一个男人，没有了事业，其他的东西都是海市蜃楼，会随时崩塌。“睦云觉得这个大哥能第一次乡试就中举人，定然不是傻子，这些道理他都懂。
兴昀没说话，眼睛直愣愣的。
睦云一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边心里十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要不是为了自己和好好的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为了王家老少的性命和将来的日子，按照她在现代当情感分析师的路子，兴昀爱私奔就私奔得了，反正九成九的概率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被现实生活的残酷磨平了爱情，后悔要回头了，根本不需要她多费口舌，如今的情形不行，海阳郡主第二天就嫁进门了，兴昀不回去，一切就成了闹剧，之后就会变成悲剧……
睦云出了门，见刘成在门外守着，王宪在二楼的隔间里喝着姜汤，见女儿出来，连忙走过来。
“二小姐，您喝碗姜汤吧，刚让店小二熬的。路上太冷，别冻坏了身子。”刘成关切睦云的身体。
“我想和锦玉姐姐聊聊。”睦云说。
“锦玉姑娘就在隔壁厢房。”刘成引着睦云去，将一碗姜汤也跟着送了进去。
周锦玉长着一张乖巧秀美的脸，白白的皮肤，丹凤眼却看见起来温温的，早年是官家小姐出身，看起来举止也透着得体，从里到外透着芝兰之气。
大约是怀孕的缘故，鹅黄色绣蜻蜓图案的袄里包裹着略臃肿的身子，走的匆忙，头上只有一根檀木刻莲花纹样的簪子。
“二小姐，我对不起王家……”周锦玉先开了口，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已经哭了很久。
“锦玉姐姐，是时候劝大哥回去了，闹也闹够了，你的目的，应该不是希望亡命天涯做贫贱夫妻，然后王家满门获罪，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吧”毕竟时间不多，只能开门见山，按照她多年情感分析师的经验来看，对于周锦玉这样的，必须直截了当。
周锦玉大概是没料到睦云和从前感觉上大不同，她以为睦云还是只会拿过世的母亲来哭诉，却不曾想她的切入点是从她的诉求来的。
“姐姐别惊讶，将来你进门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周锦玉眼神忽的变得惊恐而犀利，瞟了一眼睦云，当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姐姐是聪明人，大哥是个情感的愣头青，不是被你吃的死死的吗？以后他娶了郡主，必然还是会护着你，到时候你照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是妻还是妾恐怕你也不会在乎吧？”睦云吹了吹冒着热气的姜汤，一口气喝光，感到胸口一阵热腾腾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与兴昀情投意合，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你的心里话？”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