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1 / 2)
人类对于危险都有本能的感觉,这是老祖宗流传至今在大自然中积累的经验。
比如:有不明物体飞过,你会缩回脑袋;面对恶意的攻击,你会转身躲避;看见可怕的东西,你会紧闭双眼,或者干脆落荒而逃。可刺客岂能如此做,成长在特殊的环境里,她自小就有意识的培养自己直面惨淡命运的勇气和毅力。对自己的弱点,她采取的应对方式只有:以暴制暴,以毒攻毒,此番做法毋庸置疑为刀口舔血。
倘若是软弱的灵魂,或许会在自我折磨中损毁堕落,可她偏是坚韧而顽强的人,懂得如何在自我焚烧中逆转乾坤。
所有恐惧的内核都起源心灵的脆弱,勇敢来自真实,虚幻使其无力。
闭上眼,不等同看不到。关上耳,不等同听不到。客观存在的矛盾,不能靠掩耳盗铃得到完美的解决。
头顶近隔咫尺的星辰,实际离她以亿万公里,以千百万年。当微茫的光线悬挂高树繁枝,洒落明镜秋水时,它已然干枯成一芥尘粒,在轮回的道路走了很远。但那份光明却仍让深陷阴沟的人心甘仰望,情愿期盼,去索求战斗。直至晨光破晓,日轮东升。
多少日,臆想寻觅其中的奥妙,她化身为暴戾恣睢的厉鬼,麻木夺取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多少年,妄想摒弃残酷的现状,她幻变为面目狰狞的恶煞,绝情埋没一次又一次的迷惘。
形影相吊,孤掌难鸣,曾笃定战场就是自己的归宿,杀戮就是自己的出路。
深谙罪孽深重的自己割舍屠刀也不可能立地成佛,脱胎换骨也不可能蜕茧成蝶。因此惨败的那刻起就失去了活着的价值,亦消除了生存的留恋。她百思不得其解,马尔科到底为何要付诸东流救自己一命,单纯的怜悯抑或别有用意。海贼果然是奇怪的物种,居然愚蠢到对仇敌施舍同情,焉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警觉按捺自己肩部的手意外执著,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别扭,只是隔着薄衣的掌温过于滚烫。好像带着烙铁般的强烈灼热,令她的寒骨无所适从。
“您倒是异常的悠哉,坐山观虎斗,稳坐钓鱼船。”塔莎白皙羸弱的身体犹如被玩赏过度的而破裂的花朵,散着略微惊悚的美丽和可以悠远到恒久的喟叹,“刺客实力都是按照字母等级归类的,我达到A级的标准尚不足对你造成威慑,处刑部高深莫测的执行官每名都为S级,甚至为SS级的境界。家族的后辈不是死于残酷的任务,就是亡在他们的手中,我也终究躲不掉他们设好的天罗地网。”
“我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所以每次都遵循着自己的潜规则,兴许你觉得匪夷所思。但我年幼时无意看过任务落败的同期被处刑的情景,喜怒无常的他们诚然没有我的杀伐果断……”
丧家犬的四肢被铁链绑在处刑台中央,细瘦的腕骨磨破几道鲜明的淤痕,猩红的血液顺沿他们的胳膊蜿蜒而滴落在石板上,发出阴森清脆的凄声。趾高气昂的执刑官却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败者,昨天砍一根手指,今天拔一片指甲,明天割一层表皮,后天取一块软骨,还往结疮的伤势撒盐。导致鲜血枯竭凝固再重新流淌,饶是铩羽而归的死士也扛不住此类极刑,歇斯底里的哀嚎争先恐后从唇齿间泄漏。她词穷,也见识浅薄,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只能居安思危铭记着刺耳欲聋的呐喊。
在瞥见分崩离析的尸首时,塔莎闻见一道撕心裂肺的哀鸣,比狼嚎凄绝,比晚钟持久。持续到声带红肿渗了血,灼烧般喑哑,她才后知后觉那是自己的尖叫。
“死亡其实并不恐怖,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