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5（1 / 2）
话短情长，除了感谢，莫星野再也找不出第二种情绪解释内心的感激。
这场博弈里，他太卑微了。
但那又如何。
他犯过蠢，活该恶有恶报。
谢谢你，卫铎老师。
幸好你没放弃我，幸好你愿意回头。
卫铎热好牛奶，给莫星野送了一杯。莫星野的目光一直跟随自己，温柔又专注，卫铎被盯得浑身发毛，不敢说多余的话，慌慌张张地折回客房。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卫铎难以入眠，精神极度亢奋。
把自己的反常归咎于醒酒药的药性太猛，既然睡不着，卫铎干脆直接在床上练习仰卧起坐。
轻轻松松做到269个，卫铎猛地惊觉自己凌晨两点不睡觉还在床上做运动的行为过于傻逼，只好悻悻地打开手机，打算刷会题制造困意。
很不凑巧，语文的阅读理解是一首现代诗，朦胧派的经典之作《致橡树》，卫铎认认真真读了三遍，点入题目，第一问：请试着归纳这首诗的主旨？
卫铎再直男也大概读懂了全诗的意境，这是首爱情诗，橡树和木棉代表两个相爱的人，他们相依相偎，共同生长，作者用比喻的手法歌颂爱情，赞美爱情，卫铎写下答案要点，再对比正确答案。
[在这首诗里，诗人告诉我们，爱是平等独立；爱是同甘共苦；爱是永恒长存；爱是倾慕与关爱；爱是不离不弃，坚持到底；爱是共同的伟岸和高尚，共鸣的思想和灵魂。]
卫铎一脸郁闷地看完辞藻华丽精致的正确答案。
第一问5分，卫铎觉得自己能拿1分就算不错了。
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好。
卫铎知道这篇诗歌是某版高中语文教材的课文，爱情是纯洁美好的，能在少年少女心里埋下了朦胧的种子。如果十年前，让卫铎读这首诗，也许他还能读出一丝感动和美好。但他已经25岁了，多年的职业压力让他早就习惯了把感情收敛、压抑、克制，如今再让他正大光明地讨论这首爱情诗的主旨。
卫铎只觉得肉麻、别扭。
他必须承认，他人生前25年的经历里，他只会游泳，他能游出完美精准的姿势，游出傲人出色的成绩，游出坚韧淡然的性格，可是对于恋爱，他真的毫无所知，一片空白。
在他眼中，爱像是海底深处的死亡漩涡，光是想一想就很排斥恐惧。
卫铎关了答题页面，又觉得自己不该轻易被困难打败。他硬头皮把身下的题目全部做完了，算了算分，20分的阅读理解，他只能拿6分，惨不忍睹，离及格还差得太远。
卫铎心灰意冷地把题目又做了一遍，他隐隐认为这类感情题可能会成为他的软肋，于是干脆直接背起了标准答案。
“爱是平等独立；爱是同甘共苦。”
他认为莫星野不懂爱，但是自己呢，如果遇到一个很喜欢很倾慕的人，他能做的比莫星野更好？更细致？包括牺牲一切？
“爱是永恒长存；爱是倾慕与关爱。”
换角度思考，他倒是豁然清明了不少，成年人的爱理智成熟，少年的爱鲁莽无知，但有一点他可以坚信，莫星野对自己，格外执着认真。
“爱是不离不弃，坚持到底；爱是共同的伟岸和高尚，共鸣的思想和灵魂。”
什么是爱情？一见倾心是爱，细水长流是爱，盲目追求是爱，轰轰烈烈是爱，勇敢牺牲是是爱，无望放弃是爱……那少年呢，付出诸多，难道配不上爱？
卫铎陷入沉思，电子时钟在时针指向三的时候震动了一下，已是凌晨三点，卫铎退出刷题APP，在心里默背着《致橡树》的答案，昏昏入眠。
梦里，卫铎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颗橡树，莫星野变成了一枝木棉。
某一天，木棉爱上了橡树，橡树冷淡拒绝。木棉哭着问橡树拒绝它的理由，橡树冷漠地说我们不是同类。为吸引橡树的注意，木棉努力成长，不惜一切绽放娇艳明艳的花朵，可是，橡树始终无动于衷，甚至嫌恶木棉的愚蠢轻浮。这天晚上，暴风雨突袭，橡树有粗壮的根茎、坚韧的枝叶，木棉依然不放心，傻乎乎地用自己脆弱的躯体为橡树抵挡狂风暴雨。
不知过了多久，天气放晴，橡树依然茁壮，但木棉早已被狂风连根折断，灿烂的红花满地颓靡，断裂的枝干毫无生机，木棉死了，橡树以为自己世界终于安静，它开怀一笑，可下一秒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橡树懊悔，伤心，绝望——
巨大的疼痛袭来，卫铎睁开沉重的眼帘，温暖的晨曦照进眼眸，卫铎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虽然心口的疼痛依然无比清晰，但少年真实的笑靥，告诉他，原来那一切都是梦。
“老师，你做梦了。”莫星野趴在卫铎的窗边，小心翼翼地问。
“嗯。”
莫星野的声音很轻很柔：“什么梦啊，老师都快哭了。”
卫铎眨巴了几下眼睛，立刻伪装，“没有啊。”
“我不信，刚才你的眼角，明明有一滴眼泪。”
知道自己瞒不住少年，卫铎索性撒谎，“我梦到我参加奥运会，拿到世界冠军了。”
“？？？”
“当然是真的，我拿到世界冠军后，太高兴了，结果太激动，把纯金的奖牌掉进泳池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见，所以……”
“老师，我能理解，换我把世界冠军的奖牌弄丢的话，我也会哭。”
听到少年配合的回答，卫铎微微一笑。而这个干净温暖的笑容，又令莫星野心脏加速狂跳。
两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叙说。
莫星野/卫铎，我会珍惜这次机会——
重新认识你，
重新审视自己，
重新改变态度，
重新领悟什么是真正的爱与被爱。
******
卫铎不想说他的梦境，莫星野自然也不勉强。
“你怎么来客房了？”
“听到你在梦里大喊奖牌丢了，奖牌丢了。”莫星野才不会告诉卫铎，他刚才一直在哭着喊，莫星野别死，求求你别死！
很不吉利，却和自己有关，莫星野心里暗爽，恨不得希望卫铎每天晚上梦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