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2 / 2)
一样是借钱的字据,一样是抵押酒坊的文契。
“大人,草民并非有意借黑钱,原以为去的是正经钱庄,没成想却受了蒙骗……契书签订明明就在昨日,谁知今日一看,却成了天明元年!”
谭县令微微颔首,面色平静,“可是有人换了契书?”
“草民初时惊慌,也以为如此,后来细细一看,这才发现了端倪……”叶凡看了那黑脸大汉一眼,不慌不忙道,“草民听说有一种纸,薄如蝉翼,遇水可化,因此便大胆猜测,是否与此有关。”
说着,便把那借据展开,指着日期那一行,“这里确有粘贴的痕迹,大人一看便知。”
谭县令双目一眯,身体稍稍前倾。
他早知道黑钱庄有那腌臜手段,借此坑害了不少人。虽有心查办,却一直想不通他们是如何捣的鬼,如今听叶凡一说,才恍然大悟。
难怪了!
若是在苦主签字之时附上一层写着真日期的“蝉翼纸”,事后用带着湿汗的指肚轻轻一搓,下面露出来的就是假日期!
整张纸作假并不容易,倘若单是一两个字,若非扒着纸页细细去看,根本找不出破绽。
叶凡的借据确实留有黏合过的痕迹,但这张纸毕竟过了他的手,只要黑脸大汉一口咬定,死不认账,案子便会陷入僵局。
庆幸的是,谭县令颇有几分才智,又是个做实事的,签令一发,衙役们当即出动,一举把黑钱庄给抄了,管事伙计打手乌拉拉抓过来十几个。
——能同林生勾结的,也不是多有背景的,上面的头头听到风声跑了,下面的喽喽们自然无法成事。
谭县令只沉着脸吓唬了几句,立即便有人招了。甚至有人主动掏出一份拟好待签的契书,所使用的手段同叶凡说的一模一样。
谭县令亲自验过,赞赏地看了叶凡一眼。
叶凡谦虚地躬了躬身,在心里一个劲儿夸胖团。
是的,这件事是胖团发现的,不仅如此,小家伙还全程录了像。
审到此处,黑钱庄一事算是有了定论。
别人暂且不论,至少黑脸大汉等几个主谋被判个充军或充役是免不了的——他们犯的事可不止叶凡这一件。
事已至此,林生也顾不得许多,只想拼了命地抽出身来。因此,他便咬死了借钱一事他只是作了担保,并无参与。
那黑脸大汉一听,登时怒了,大声小气地说了一大通。
林生自是不认。
于是,双方在公堂上相互攀咬起来,免不了扯出更多的料。
谭县令也不阻止,只让主薄一一记下,只等事后查证。
林生还算有几分急智,一见不妙,立即豁出脸面哭求:“草民也是受人蒙骗,还望大人明鉴!”
他瞅了叶凡一眼,哀声道:“草民因着亲戚关系诚心作保,就连那酒坊的抵押文书都是草民同表弟一起按了手印的,草民实在不知为何、为何就落到了这般情境……”
“你按了手印,我可没按。”叶凡声音冰冷,“谁人不知,那状元酒坊是我叶家几代人的心血,就算我把自己卖了都不会卖它!”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谁在衙外叫了一声“好”,围观的百姓皆对叶凡高看一眼。
林生狠狠地瞪着他,颤着手从怀里掏出契书,呈给谭县令。
虽然谭县令的心已经偏向了叶凡这边,但是,倘若抵押文书果然是真的,不仅林生有可能减轻罪责,就连叶凡前面的一应布置也要重新考量。
叶凡却是半点担忧也没有——他家小胖团连玉玺都能拓出来,更别说改改手印。
他们能伪造字据,自己就不能伪造手印吗?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叶凡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衙役当堂采了手印,谭县令、两位县丞,并县尉、主薄、录事等人共同比对,并在案宗上签字作证。
比对的结果自然让林生无法接受,当堂大闹起来,挨了一顿板子才消停。
谭县令拍了惊堂木,收押的收押,释放的释放,只待整理证据,审判画押,即可择日宣判。
被衙役带走时,林生经过叶凡身边,咬着牙,恨不得生吃了他。
叶凡也是纳闷,谋财的是你,害命的也是你,你如今落到这地步不过是咎由自取,怎么反倒像是我害的?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尘埃落定的时候,姜氏那里却留了一手。
说起来,这姜氏还算有些来头,若不是皇帝换得勤,如今她兴许还是个官家小姐也说不定。
说句夸她的话,这人很有几分魄力,眼瞅着丈夫和兄长被关进了大牢,她虽然惊惧,却不肯认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死命地想着法子。别说,还真让她想起来一个人。
如今这驿馆中住着一个州府来的长史,专管地方民政之事,算是谭县令的顶头上司。
这人是姜氏父亲的同窗,姜氏少时同他家女儿交好,因此对他有些了解,才干平平、政绩了了,却有几分后台,且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贪财。
于是,姜氏连忙换了衣裳,整了妆容,把家里能动的钱物全都拿出来,零零整整竟有四五百两。
再加上叶老爹当年替林生备下的聘礼,里面有几件金银首饰,合在一起也算一笔“巨款”。
这些钱有九成都是从叶凡那里坑来的,如今却被她用来对付叶凡。
当真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 考研的宝宝们加油鸭!!!考的全会,蒙的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