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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大夫!”
这半夜的,便有人来敲医馆的门,睡梦惺忪,这大夫家的郎君一边咒骂一边开了门,开门便吓了一跳,往屋里喊他阿爹。
大夫才穿了鞋一听外头惊呼,便连外衣也来不及披了,忙招呼家里人将门外的人扶进来。
这来人正是壮哥娘子,众人扶了她进来,一见脸上带伤,便知是什么缘故了,但医者仁心,到底怜悯她,一家子也不说些镇上人人的刻薄话。
大夫只瞧到了些外伤,大叹一口气道:“娘子这是何苦。”
壮哥娘子却含着笑摇了摇头说了句叫人惭愧的话:“大夫,您是好人。”
大夫摇头,他这哪里是好人,念着壮哥娘子伤势,便叫了妻子替她换衣,看看身上是否有什么伤。
这妻子也是好心,最是热心体贴,替她脱了衣,一见这些淤青直摇头,再见壮哥娘子一副淡然神色,竟是有了悲伤,想她年纪轻轻却要遭受如此待遇便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下手也太狠了些,便是如此也不该让他们这般作践!”
壮哥娘子似有所感,也湿了眼眶,“多谢阿婶。”
阿婶道:“你若是疼便叫一声,万不可这么忍着,你忍着了可也没见他心疼你啊!”
说罢又是摇了摇头,阿婶替她处理完伤,壮哥娘子便起身要走,阿婶连忙叫家里人拦住劝道:“诶哟哟娘子,你这刚处理好的伤万一又动手了你该如何?这伤没完没了了!不如在医馆修养一段时间,伤好了再说。”
她又执意要回去,阿婶没办法好说歹说留了她一晚暂且歇息下。
至了第二日,阿婶便说亲自要送她回去,好好敲打敲打那李壮,过不下了和离便是,不管是恨也好爱也好,左右再不见她,多深多大的怨随着时间也消散了,缘何还要这般作践?
“你啊,也是我瞧了长大的,也知你向来贴心,若是假的怎么会装了这么多年?到底啊夫妻二人事事要讲通了,你若没做过便硬气些,别老顺着人,若你真犯了错便要醒醒自个,为何要做这事,我倒不是苛责你什么,只是想说人啊,可以糊涂,但不能糊涂一辈子,别的我也不说了,你自个想想。”
阿婶很是语重心长了一番,壮哥娘子点头称是,到了家门口,阿婶要给她撑腰,好好说了这壮哥一通,原也是好意,这二人都是看着长大的,小时磕磕碰碰都是送了医馆来,他二人成婚他们家还去吃了一杯喜酒,谁知便成这样了!
“你们那,还是太年轻!”
壮哥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有些不耐,他昨找了她一夜,原是在医馆,她是如此狠心任他找了一夜,眼也要熬坏了。
“你去哪了?”
壮哥娘子不答,越过了他。
他再是问了一遍,见没回应,登时磨坏了耐心,问什么也不说,从不言语,像个死人一般,难道她不在意?不在乎?
想及此壮哥又要怒火中烧,拉过她要教训,壮哥娘子毫不避让仰起头让他打,死水的眼,脖颈的淤痕,像烧红的烙铁烧透了人的心,也烧耻出无端的狠,如何这女人将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壮哥闭上眼,愤恨地将她摔至一边。
此后壮哥娘子便不能出门了,每日一方净土是见了太阳再一瞬月光已爬了进来,她就枯坐着,什么也动不了这颗坚硬如磐石的心。
壮哥恨她,日日祈求她说上一句,却只见她明目张胆思着别人,熬油似地终于等来她一句话:“你信我吗?”
“我信我信!”壮哥欣喜地道。
但壮哥娘子轻轻摇了摇头,抽出了手:“你是骗我的。”
壮哥听此鼓着鼻息,如蛤蟆般跳起来,指着她怒道:“你要我如何信你!从此种种桩桩件件,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当初阿娘与我说你有端倪,我还不信,却没想到是真的!若是假的那那些男人的东西从何而来?是别人要栽赃陷害你吗!你倒是说啊,谁和你有仇要害你如此!反倒是你死不悔改!”
壮哥上前钳住她,恶毒地骂道:“你说不出口是不是?因为根本没人要去害你!阿娘说得果真不错!不知廉耻满口谎言!我当初是瞎了眼才娶了你,以至惹出这丑事来!”
壮哥娘子不挣脱也不辩解,只静静瞧了他,要替他擦擦汗,壮哥却似受了惊吓,立刻大退了几步。
她收回了手,坐回了原处,继续赏着外头蓝凛凛的月。
壮哥咬牙切齿地看了她一番,只觉得一阵心悸,要被折磨死了。
壮哥娘子不言不语又过了两日,只看月赏雪,别个再也不听不说。
但这日却是不同,这壮哥似乎被什么事绊倒晚回了家,弄了一身水不说,神色也瞧着不对劲。
李婆婆忙责问怎么这般晚。
只听壮哥打着哆嗦,壮哥娘子起身想要看看,却听见了了不得的话,心下一片凉意。
原是壮哥这几日过得不好,因这家丑更因壮哥娘子冷漠态度,人比往日憔悴也阴沉许多,更有铁匠铺的伙计日日拿了这件事劝他,成了家常便饭一般,压在壮哥的心头喘息不已,兼之这些人又是口没遮拦没心的,全然不顾壮哥内心难堪,话语间总要细数到这古往今来奸夫淫妇的奇事,绘声绘色说这奸夫淫妇如何谗害了夫君婆婆,又如何过了逍遥日子,哭那负心人的恶毒,又哭被负心人的可怜,或又大骂其软弱不堪,也是可恨!
期间又起了冲突,大骂壮哥缩头乌龟,任由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走!
壮哥不忿:“胡说八道,她在我家好好的,如今话也不敢说,只能乖乖地坐一夜,如何像你说的要和人私奔!”
那人也不见慌乱,反应极快:“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这点也不知?到还有脸管咱们!正是如此才能打消你的警戒,我听那陆照阳这几日日日都要去别镇,不到月头高挂不回来,你说他撇下他房里那人,又有什么要紧事天天去?可不是紧着找地跑路,带上你那不知羞耻的美娇娘作那快活日子去呢!”
此一话惹得壮哥大怒,急火攻心,在铺子中与那挑拨是非的伙计打了一顿,一时人人上来劝,将二人拉开,一人道:“壮哥,我也知你心里苦,咱们弟兄过命的交情,不敢不告诉你这件事,我们啊也气得不行,可你想想那陆照阳如何厉害?咱们哪里斗得过他?况且他与东娘子家交好,少不得有些龌龊事!既没法报复他,可那叫陆雪的难道不是他家的人?有道是父债子偿,这事啊也能拿这个理,不能叫他们好过了!”
自是一番牛鬼蛇神般的鬼模鬼样,壮哥拧着眉,如在石上攀岩,一脚不好便会粉身碎骨。
众人一见也不硬劝,倒像是只是过个嘴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