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说实话，这事儿要是往前搁几千年，谢长风他就算塞了自己家养的王八来给我做儿子，我也不敢跟他说出个不。

我讨厌他这么个人，大多是因为怕。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五六千岁那会儿，还是条小龙，住在清河，单身青少年精力旺盛，没处发泄，但也知道什么是五讲四美，不敢兴风作浪，只能偶尔聚了邻里的小鱼小虾同路过的妖物们切磋身手，只求活动筋骨，强身健体。

但是，但凡做妖的，都是些卡在低等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与飞升成仙之间不上不下的玩意儿。

思想觉悟始终跟不上，理解不了我这种倡导全民健身的热情，打完架虚头巴脑夸我一番龙王神武，跑出去却传“清河里住了条恶龙，聚兵点将，独霸一方”。

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留心想了想谁是我的将，一探头，河蟹和皮皮虾在石头后面河蚌的壳子上踩泥巴。屁，只有老子英明神武。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谁能想到威名传到天宫上，我摇身一变成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史上最狂恶龙。

“清河断三山，不祭人命不过关”这话我要是能说出来我就不至于三千岁才能开口。家门口脑子没河蚌育出珍珠大的泥鳅都不信，天君信了，派人来屠龙，护他一方水土安宁。

本来是想悄咪咪下来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但离我家二十余里外有群鲤鱼，他们族有条受天后青眼的鲤鱼精，光宗耀祖地进了瑶池做体制内小锦鲤。

远亲不如近邻，鲤鱼精念着我从小看她到大的情谊，听了这个消息趁夜黑风高翘班来给我通风报信，天高海阔，叫我跑路。

但那时毕竟年少轻狂，没见过世面，打妖怪的时候都是压着打，就没把天上的神仙当回事儿，嘴上说着“我勒个去，大兄弟，我今儿就卷铺盖走”心却道“怕个鬼，干就是了。”

于是临到小鲤鱼知会的日子，天没亮就有人见着有条龙在岸上梭巡。

我等到日头绕着天走了半圈才见着谢长风。

也有些老神仙茶余饭后拿我那点破事儿打牙祭，吵过到底是不是派了谢长风，但那日我只见了他一个仙。

神仙的身上是有仙气的，就像妖怪的身上有妖气，我的身上有龙气。我一打眼就晓得谢长风是个仙，他周身金灿灿，与我们这帮子乌漆墨黑的不同。

我复习着皮皮虾教我的话，“与人茬架和咱们平时同妖精们强身健体不一样。”

我这条河里本来没有皮皮虾，据说它被人捕上去到人间溜达过一圈，运气好，碰了个土财主放生扔进清河，还带来不少人间的新东西。论谁是我们清河里最见过世面的，皮皮虾当仁不让。

“茬架讲究的是气势，见了面得说上几句问候对方的话，怎么难听怎么讲，这叫语言攻势。且最好是先发制人，一鼓作气压得他起不来，这样对方打心眼里先怕了你，回话时已然两股战战，打起来更是弱鸡。”

我半知半解，而后他又教了些如“不知死活的蠢货”“老子弄死你就像踩死只蚂蚁”等名句予我，本龙茅塞顿开。

于是我见了谢长风并不惊慌，一股脑将打好的腹稿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