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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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珏盯着眼前的男人，手指不受控制地一紧，忽然涌上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甜蜜，这种真实填补了两个月的空白。可是方珏高兴不起来，因为一打眼就看出，他瘦了，门外见他逆着光，地上的影子拖得太长。

“郑肖……”

闻此，郑肖两眉一拧，背身带上手机出门朝电梯走去。

刘招娣看着这个一身运动服打扮，年岁颇小的男孩紧紧跟上郑肖，心生疑窦也只能按捺。

梯厢内，三人呈等腰锐角三角站立。刘招娣对着梯门，门上以镜面装饰，幽幽反映出她身后的场景。这个男孩以一种过分亲昵的姿态靠近郑肖却又留着距离，男孩抬手想去碰触郑肖的颌面却被郑肖抓住手腕。

“叮”

在刘招娣还没能回神的间隙郑肖抓着方珏的手腕快步出了单元门。台阶旁摆着一辆火红的死飞，手把上挂着一只书包。郑肖把方珏直直推到车前再退开一步，冷眼看去，示意他离开。

“郑肖！我不走！”方珏抠住郑肖的袖子，指节用力而泛白，面露痛苦，“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我很想你。”

郑肖的无动于衷，激得男孩红了眼，。

“我找了你很久…你一下从学校消失了，我四处、四处都看不见你，我连校长办都去了，所有人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找、自己查。你看看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受伤了啊…你再让我和你待一会儿，好不好？郑老师…再待一会儿…”男孩委屈地抓着郑肖的手指抵住自己的额头。

郑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指，这是他能给方珏的唯一安慰。

六年前郑肖保研成功并以省优毕业，出色的专业素养令他收获了不少橄榄枝，硕士结束后放弃攻博，顺风顺水进入本市甚至可以说是全省的重点中学任教主科。郑肖连着两年带毕业班都取得骄人的成绩，硬件与软件都是他的优势，使得每一届都有学生崇拜他，并连续两年被评为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作为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更是被选拔为市级学科带头人与优秀青年教师。一连串的荣誉加身推动更多的家长使尽解数把孩子塞到郑肖手下的两个班。这是他第三年带毕业班，方珏正是其中一个班的学生，高挑俊气，属校园里学生中数一数二打眼的一位。

方珏向他袒露自己的少年心事是去年十二月，这座城市刮过一阵寒潮，白雪簌簌盖满前庭。学校没有停课，这个少年生气最浓厚的地方少不了嬉闹。因着年轻，不少学生把玩笑打到郑肖头上，搓捏着绿化上的雪团砸到脚边向郑肖表示亲近。方珏本是倚在廊柱边暗中观察，却在一个小雪团不小心窜入郑肖的肩颈时冲过去急着眼掏领口，男孩温热的指尖拨响了郑肖的警铃。

这是一桩烦心事。

这所中学在郑肖入职前两年发生过一件事。一名实习男老师同在校男学生于校外频繁见面，社交软件沟通亲密过界，男生家长向校方举报。虽然校方最终妥善处理了这件事，但是这件事无疑成了悬在头顶的高压线。郑肖为人随性，不遮掩自己的性取向，又有稳定的相处数年的交往对象，在了解此事后也是不得不出于多种考量向外人隐瞒陈季颂的存在。郑肖带有自己的私心，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取出最值得的成绩，所以事业上不该出现的曲折就应该被遏止。

郑肖对方珏采取了冷处理。

但在热火朝天学习思潮中沉浮的少年又怎么会因为心上人的冷落就折戟放弃呢？作业要不高质量完成要不索性置之不顾，和你闹性子。方珏的一颗心落在郑肖上，像是不经意间嗅着挂在枝头青涩的李子，没有一处不是密密麻麻的酸酸涨涨，这份酸涩拧巴拧巴的，一周五天必不可少的会面又使得它不断鼓壮成长。郑肖的一场意外刺穿了这团盛着水的血肉，郑肖仿佛可以想象的到方珏兜着这层沥着血丝的酸皮遍寻不见自己的模样，让人心疼。

但这也仅仅是心疼。

郑肖看见了驱车驶向地下停车场的陈季颂，陈季颂目光落在方珏抓着郑肖手指的地方，似笑非笑。

郑肖心想，这大概就是他对方珏只有心疼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