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帐子里一时寂静得可怕，谁都瞧得出来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要不是昭王爷吐掉了那一口桂花糕，想必此刻倒在那里的就不是那只死老鼠了。

虽然李公公进来时凑在王爷耳边说的那几句话没人听得清，但只瞧那食盒的精致做工，还有昭王爷拿起桂花糕时那种自然又毫不设防的姿态，想想也大抵猜得出来，这盒点心应当是谁送的。

众人当下敛气屏息，都不敢说话。

裴翊去了不多久就回来了，回来时还带了一位大夫模样的人。那大夫显然也认得萧珩，上前来先熟门熟路地行了个礼，而后便去检查老鼠的尸身和那块桂花松糕。

片刻以后，大夫直起身来，重又回到萧珩近前小声复命：“王爷，这畜生之死，确系桂花糕中有毒……”

声音压得非常小，只够萧珩与他近旁的裴翊听见的。裴翊问：“是什么样的毒。”

“此毒源自南蛮，名唤‘一线天’，因服毒者服下以后陷入昏迷，命悬一线，若在半个时辰之内得到救治便可以逃出生天，故而得名。”

“不是烈毒？”

“不是，”那大夫道，“此毒虽会致人性命，但也并非见血封喉的烈毒。这只畜生毕竟与人不同，这毒，畜生受不得，常人却可以支撑半个时辰。”

怪了……裴翊心中暗想。

他跟随萧珩这么多年，对刺客早已经是司空见惯，可这样行刺的，倒是很少见到。半个时辰，哪有刺客行刺，还给留这半个时辰的一线生机的。

裴翊一时没有说话，萧珩也是。

他原本就不信这是凌灵灵在给他下杀手，眼下一听这半个时辰的一线生机，心里渐渐便冒出一个念头来——这个刺客似乎不是为了要他的命。

既然毒都下了，何不下一个一招毙命的毒，一旦事成，便可以永绝后患，又何苦再冒这样的风险。那半个时辰于萧珩是一线生机，可于刺客分明却是一线危机。

除非，刺客并不想要他死，只是想借这一回下毒手来达成某一样旁的目的——譬如，栽赃嫁祸。

萧珩的目光重又落到那块被咬了一小口的桂花糕上，他记得他咬的那一口，实在是难吃极了……

他忽然问大夫：“此毒性状如何？”

大夫答：“无色无味。”

无味……所以说那能齁死人的咸是桂花糕本身的咸？

萧珩眉梢微微一挑，心头仿佛隐隐有了些数。

正当此时，帐帘被打起，李元贵进来了。他面色难看，快步行到萧珩近旁，俯身小声道：“王爷，人跑了。”

“什么叫人跑了？”裴翊问。

李元贵只道：“是老奴太失警觉了，这食盒是在老奴手下做事的一个小太监，名唤启禄的送来的。当初王妃在听风苑中思过时，正是启禄给王妃送的饭，二人自然认得。老奴见今日是启禄替王妃送食盒来，便也未觉有异，接过就递来给王爷了，一未查验，二也未留启禄一留，这才铸了大错。”

“听军中守卫说，那狗奴才见老奴接了食盒，转身便走了，说是回去给王妃娘娘复命。可老奴方才让人快马加鞭一路追回去，却连他的半个影子也没见着。问过宫门侍卫，也说启禄自出宫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宫门。”

李元贵说完又跪地磕头：“老奴治下不严，管教无方，又阴差阳错放走了歹人，请王爷降罪。”

萧珩听了，只淡淡道：“与你无干，你起来罢。”

李元贵千恩万谢地起了，又向萧珩道：“王爷开恩，老奴感念不尽，愿意将功赎罪。这启禄在老奴手下做事，老奴对他的了解不说有十分，却也是知晓大概的。他这人极其好财，但心却不见得很坏，若说他一人谋划了此事，老奴实难相信，这启禄背后定还有个主使之人。此人深谙王爷喜好，十有八||九应当就在昭王宫中，王爷且看，是否要将昭王宫上下彻查一番……”

萧珩的目光仍旧落在那块桂花糕上，半晌，他才将目光收回来，垂眸道：“不必了，人都跑了，你便是查也无用，反还容易牵连无辜的人，倒给有心人做了嫁衣。我心中有数，自有法子。”

他紧跟着又向裴翊道：“去颁下悬赏，务必将启禄抓回来。”

“是。”裴翊应一声，“属下这就差人去办。”

“至于帐子里的这些人……”萧珩忽而抬眼，又看向底下跪着的魏延人等。

魏延抬首跪着，正目视前方，面上丝毫不见惊慌失措，反而冷静至极。

萧珩见了目光微微一紧，只道：“昨夜骁骑营副将魏延失手杀人，以下犯上，本王依军法处置，判其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裴翊闻言一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底下的魏延则是不动声色，唯有拳头暗暗捏紧了。

……

凌灵灵从早上启禄离开后就没了什么事，坐到近午时刚想去小憩一会儿，忽然却听见外头闹哄哄的。她刚要打发人去永和殿外问问，转眼竟见几个人抬着一顶软轿进来了。

李元贵在前头开道，脸色土灰难看至极，几个轿夫也是满面焦急，抬着轿子跑得满头大汗。再看坐在软轿之上的那个人，面容俊美却十分苍白，双目微阖，就连呼吸也似乎有些孱弱，平日里挺拔的身影此时此刻更是虚弱地靠在软轿之中。

凌灵灵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