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1 / 2)
几场暴雨后,中都的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司天台夏官夜间观星,道今夏怕是十年来最热的一个夏。
柳妈为阿笙做了件薄裳裙穿,又给她扎了个双环髻,将头发全部盘上去,用衣料子的边角编的布环在发间缀上,还用棉花搓了些小球充作珍珠。
小姑娘如此一身蹲在窗边上看蚂蚁搬家,俏生生的,瞅着可人儿得很。
柳妈渐渐觉察出阿笙身份的不对,莫说什么像样不像样的首饰,她身边竟然连一件装点都没有。
但府里好吃好养,李山景几副调理的药方下去,傻丫头慢慢长了肉,现出原本的水灵样来。
加上柳妈每天与她说话、唱曲、讲故事,总算起了些作用,阿笙渐渐会理人了,大眼睛瞅着也有了些光。虽然还是很少说话,但是再不会一呆一整日。
柳妈是个下人,这话不敢放明面上说,她失了儿媳、孙子,两个儿子又生死未卜,心里那点子郁气,全靠全心全意照顾阿笙才能排解。
她是将阿笙当自己女儿怜惜的。
“走。”阿笙跳跑过来凑到柳妈跟前,拉着她的手往外拽了下。
这两日阿笙被柳妈带着逛院子引出了乐趣,今日柳妈还没说什么,自己便主动提出要出小屋了。
“小姐要去哪儿?”柳妈问她。
阿笙朝着花园指了指。
她还是不多说话,每每也是有需求时才往外蹦一两个字。
“小姐是要去园子吗?”柳妈想哄她多说几个字。
阿笙哼哼了两下表示赞同,就是没有再发声。她并不怎么好学,加上柳妈太过顺着她,每每只是摆出个样子来。
甫怀之的府邸过去是位名士的宅子,园子建的很好,稍作打理便是四季观景的佳地。
此时夏日里的花儿开的正好,只是有几棵被暴雨打低了头,杆子弯着。阿笙趴到花边上,用小手拨弄了两下,将它们扶直了下,可等她手一离开,那花儿又垂了下去。
小姑娘玩的开心,将花儿扶起倒去。等日头悬到天中央,她那股子劲头还没下去。夏日里大太阳底下,额上不一会儿便现出汗来。柳妈拿出帕子给阿笙擦拭,又打着团扇给她扇风。
“小姐,晚些时候再来吧?要过暑的。”
阿笙不表示好也不表示不好,只是继续玩手中的花,柳妈知道她这是不乐意。可这天气太热了些,日头也太大了,她心里头怕她晒出病,又舍不得稍微与她说些重话,只是哄着来:“小姐,等一会儿,日头落了,奴再带你来看花好不好?”
阿笙没有觉得很热,她喜欢太阳,出些汗身上暖烘烘的刚好。
这些日子的调养将小傻子养的少了些傻气,还养出了一点小脾气。她一跃而起,闷头直直往前跑,想摆脱柳妈。
柳妈年纪大了身子又胖,哪里跑的过她,在后面提着裙摆焦急地勉强追,“哎呦,小姐你慢点啊,仔细摔着!”
甫怀之刚回府走入后院,便被脱了弓的箭似的阿笙撞了个满怀,踉跄后退两步,才扶着阿笙的肩站稳。
二林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在旁边一惊一乍的,甫怀之扭头呵斥:“叫什么。”
甫怀之有些日子没见过小傻子了,险些忘了自己府里还有这么个小玩意。
小傻子与来时完全不同了,几乎大换了个样,白胖了些,比之前面黄肌瘦的样子好看了许多。刚刚在园子里玩耍又沾了一身花粉,此刻身上十分香。
后面柳妈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大、大人……”
阿笙不想跟着柳妈回屋子,试图挣开甫怀之继续跑。无奈秘书监大人身高手长,拎着她的领子,像提溜一只小鸡子一样止住她疯跑的步伐。
“最近还在吃药吗?”甫怀之问柳妈。
“回大人话,还有两副。”
“熬好了拿到书房来。”
说着,甫怀之便领着不怎么安分的阿笙往书房去了。
阿笙难得一次使小性子没有成功,这让她更不高兴了。
苦兮兮的药汁被端上来,阿笙并没有乖乖去喝,手一挥将药汁打翻,噘着嘴发了一顿无声的脾气。
甫怀之被药汁水洒了一身,倒没生气,讶异多些。
他掐了掐她日渐肉乎的脸颊,轻笑道:“小东西长进不少,家雀也会啄人了?”
说完又遣人再去煎一副来,配上了一碟子梅子。
红红圆圆的梅子酸中带点甜,甫怀之先给她喂了颗,阿笙吃着好吃,巴巴看着碟子,张张嘴,示意还要。
甫怀之可不像柳妈那么好说话,他推了药过去,告诉她这是场交易。
“吃药才能吃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