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1 / 2)
阿笙在甫怀之审胡大岳夫妻时晕了过去,比起上次安安静静的昏迷,这次要动静大得多,她一直在挣扎喊叫,三个婆子合力才勉强将她制住,给她灌下安神的汤药。
云婉不知从哪里得知阿笙病了,也过来探望。
甫怀之其实没什么心情与她周旋,但是身体还是本能地开始扮演起他一贯熟练的那个角色来。
“笙姨娘是怎么了?”云婉问。
“不知怎么惊到了,被魇住了。”甫怀之道。
安神的药和香渐渐起了作用,这会儿阿笙终于安稳下来,甫怀之站在屋子正中央,离出去的门和阿笙的床铺都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我家小弟两岁时候也被魇住过,哄了好几天才哄过来,姨娘一刻都不能离身。”
“嗯,大夫也这么说的,身边要留人。”
若是平日,甫怀之不会让对话这样冷下来,云婉意识到了他的漫不经心,想来也是,他那样在乎阿笙,眼下肯定很忧心。
云婉尽了该有的礼节,正要告辞,在床上睡着的阿笙突然吐了,将早间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那一碗白粥和刚刚的安神药都吐了个干净。
一直立着未动的甫怀之终于上前了,他没嫌弃阿笙吐的枕头上头发上都是污秽,将她抱起来,接过婆子递过的帕子,亲自为她擦拭。
他面上的亲和没了,天然带笑意的眼睛也绷着,使得他整个人身上露出一种非常刺人的冷漠,还有焦虑。
云婉难以说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但她看着甫怀之,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他非常焦虑,但那焦虑却不完全因为眼前生病的阿笙。仿佛是他长久隐藏的本质,终于被难以控制的外物刺激到了,因而短暂地暴露出来,他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是这样的状态。
这种焦虑仿佛是会传染,让充斥着安神香的屋子愈发憋闷,婆子在身边来回进出为阿笙换床上的东西,云婉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
她没有招呼便转身离开。
临出房门前,云婉最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甫怀之。他正坐在阿笙床边,拿着瓷勺,一口一口喂她蜂蜜水。
这位权倾朝野的秘书监大人,背影竟然显得有些单薄的可怜。
甫怀之不怎么会照顾人,他蜂蜜水喂得有点急,阿笙被呛着了,猛烈地咳嗽起来。甫怀之又将阿笙半扶起来,在她背上拍了拍。
阿笙咳着,慢慢掀开了眼皮。
“安之……”她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有些虚弱,还有些沙哑。
甫怀之停在她背上的手一顿。
“阿笙饿了。”她又说了一句。
甫怀之看着阿笙,见她一脸疑惑地揉着自己的肚皮,似乎在奇怪自己为何一觉起来这样的饿。四周围绕的婆子也让她有些害怕,她往甫怀之的怀里躲了躲。
“这么多人。”阿笙小声地嘟囔。
她看起来就像是出事之前的小傻子阿笙,每日里脑中只有吃喝玩乐,旁的什么都不会过她的心。
“你们都下去吧,”甫怀之道,他低头看趴在他胸口的阿笙,“想吃什么?”
“好吃的!”阿笙从不挑食,这世上只有她爱吃的和很爱吃的。
小傻子仰头弯着眼睛,把那对梨涡又毫不吝惜地对他展露出来了。
甫怀之想问问她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吗,但不知为何却问不出口。他刺激了阿笙一回,似乎是那个胡大岳的出现又刺激了阿笙一回,两番作用让阿笙彻底将所有不开心地都遗忘了。
这一切于阿笙来说,似乎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而梦中发生过什么,都被模糊化了。
这样其实挺好,于谁而言都是皆大欢喜,既让阿笙恢复了正常,又缓解了甫怀之罕见的愧疚。
安顿好阿笙后,甫怀之才再去找胡大岳,这回他懒得同他多费口舌了,不论是从调查回来的信息,还是之前的一番接触,都显示这人不过就是个流氓地痞。
胡大岳和蔡氏怎么也想不到他二人被绑来受这一遭,竟是因为那个糟心累赘赔钱货的傻子,心中又恨又怕又迷惑。
等甫怀之再次来问阿笙来历,便直接倒豆一样把知道的都说了。
巳时阳光正好,倾泻进屋子中,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屋子里只有胡大岳结结巴巴说话的声音,等他回完话,便陷入一种凝滞的寂静中。
胡大岳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等了半柱香,才又听甫怀之很轻的声音道:“把他们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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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黑暗中有人拍了下胡大岳的脸,触到了他还没好的伤口,他立刻就疼醒了过来。
眼前是个下人打扮的男人,看起来超不过三十岁,长相平庸到让人过目即忘。
“有桩好买卖,你做不做。”男人道,他说话腔调有些古怪,大概是特意压着嗓子造成的。
“什、什么?”
“这府里有个傻子,你知道吧?”
“知、知道。”
“明日这个时候,我帮你夫妻出逃,你将她带出城去,杀了。我便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