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海燕呐!”
……
“清明上河图?”
……
“明月几时有?”
“把、把酒问青天?”王蕙顶着王砚的目光, 不太确定的说出了下句, “阿砚, 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手掌覆在王砚额头, 不烫,没有发烧啊。--*--更新快,无防盗上----*---
“没事没事。”王砚拉着王蕙长出点肉的手指, 陷入沉思。
王蕙醒来后,谁都记得, 唯独忘记了王蓝田。看似正常, 细想之下, 王砚暗暗感觉不对劲。会不会, 此王蕙并非“王蕙”。既然她能来到这个梁祝的世界,那么别人呢?会不会也可以。
当另一个人的灵魂代替了王蕙而生存,她就是一个全新的“王蕙”了,变相的抹杀了王蕙的存在。
幸好,幸好王蕙没有一脸惊喜的回答出“你可长点心吧!锄禾日当午!抬头自己瞅!”等答案。
王砚这颗悬吊吊的心,总算可以好好的放回肚子里了。要不然, 王砚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心情, 来面对一个来自同一个世界,但是又顶替了自己姐姐的人。
不过, 有一事想来也奇怪, 王蓝田在二姐清醒过来后, 居然没有迈进医舍的大门一次。勉强有一次瞧见他的身影,也是提着两个水桶,伫立在门口许久。嘴唇紧闭, 眼神晦暗不明,望着王蕙说笑的侧影,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那一眼,似是生离死别。
听见有走来的脚步声,提着两个水桶,头也不回的逃开了。王蕙回头的时候,只瞧见一个侧脸外加一个背影。
“二姐,你在看谁呢?”王砚明知故问。
“我也不知道是谁。”王蕙收回目光,摇摇头,“但是看侧脸和背影,应是个长得不错的学子,阿砚,你认识吗?”
王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心中打着小算盘。
“不熟。”王砚揭开食盒的盖子,香气扑鼻。苏安按照她的吩咐,每日下午,送来一道小菜。今日是根据她的食谱,做出来的糖醋排骨。她咽了咽口水,抽出食筷夹起一块。糖浆黏在上面,拔丝而起。
一动筷子就停不下来,第二块……第三块……
香味飘到王蕙的面前,王蕙吸了吸鼻子嗅着味,一点一点扭过头。王砚夹起来第五块,正塞进嘴里。嘴唇周围的多了一圈棕色糖浆“小胡茬”,偷吃的证据暴露无疑。
“阿砚,你居然背着我吃独食!这明明就是你为我准备的吃食!”王蕙饿狼扑食,身形轻盈飞了过去。什么好看的学子,帅气的侧脸,潇洒的背影,通通抛向脑后。
美食,乃是人生一大乐事也。
*** *** ***
陈子俊拖着王凝之走了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心中不安,仿佛离谢道韫所在的地方越远越安稳。就像埋骨头的小狗,总担心自己的骨头被别的狗刨出来。
擦了擦额头的汗,陈子俊作了一揖,“凝之兄真是稀客啊,突然造访真让我倍感欣喜。不知今日凝之兄前来,所为何事?”
喜得汗都冒出来了。
“何事?”王凝之怔了怔。原本他把诗签递给了王砚后,想让王砚领着他先去见一见谢道韫,谁料突然蹿出来的陈子俊拖着他就开始走,打乱了他的安排。
他摆了摆手,“无妨,小事一桩。对于子俊兄来说,轻而易举。”
捧得陈子俊飘飘然。
但陈子俊心中仍警惕,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挂在脸上,“凝之兄不妨说出来听听。若子俊能办到,定竭尽全力。”
若办不到,那就不能怪我了。
“我听说,那位‘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谢才女,谢道韫。在书院担任客座教席,又听闻她文采斐然,姿容妙曼。”王凝之踱步到陈子俊身边,压低声音:“故想结识一场,望子俊兄能帮凝之引荐一番。”
“谢道韫”三字一出,陈子俊脸色骤变。笑容收敛,脸部线条冷冽:“凝之兄,对不住了,恕这件事,子俊帮不了你!”
“哦,这是为何?”
陈子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王凝之弯着腰看向他的脸,他又转过身子偏到另一边。
“书院,乃是学子们求学的圣地,岂能为这些俗事所扰。”陈子俊竖手指天,“我陈子俊,一心育人,以教育天下之英才为己任。身为书院的夫子,应该为学子们做出表率,又怎能带头碰坏书院的规矩?”
这番话说得正气凌然,让王凝之心生愧疚。
“倒是让子俊兄为难了。”眉眼一挑,王凝之有了一个主意,“我这里还有一件不让子俊兄为难的事,望子俊兄能成全。”
“只要不破坏书院的规矩,凝之兄但说无妨。”
……
王凝之离开之后,陈子俊左思右想,差人唤来了梁山伯,并以品状行诱之。让他换上便装去君悦客栈见王凝之,答应王凝之所要求之事,又让梁山伯掩饰自己是书院学子的身份。待回书院之时,必须将所办之事如实告知。
陈子俊这算盘打得妙啊。王凝之明明求的是一位相貌才学俱佳书院以外的弟子,他偏偏不随王凝之所愿。论相貌,马文才最是拔尖。论才学,祝英台也名列前茅。梁山伯相貌与才学也称得上上乘,但是他有时脑子转不过弯,呆呆傻傻,正和陈子俊心意,乃是他首选之人。
*** *** ***
“呀!是我看花眼了吗?”荀巨伯揉了揉眼,“你居然在这里晒药材!”
荀巨伯刚迈进医舍就被吓了一跳。马大爷安静的坐在一根小板凳上,顶着温暖的阳光,守着一地的药材。
这是个假的马文才吧!
马文才被那一声惊呼,唤回思绪。对上荀巨伯惊讶的目光,随手举起一根药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不过是闲暇之余来医舍学习一下药理知识,认认药材罢了。”
斜眼一瞥,“你一天没事老往医舍跑,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荀巨伯看向地面的药材,憋不住笑,“同文才兄一样的理由了。”
耳朵红了一只,马文才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兰姑娘在里间,自己快点滚进去!”
虽然这说话的态度不是很好,荀巨伯也不介意。都是“同道”中人,还被自己看去了囧相,以怒掩饰,接受得了。
过几日,端午佳节,书院就要放假了。在离开之前,可得好好向兰姑娘“请教”一番。
荀巨伯前脚进屋,王砚后脚进院。
“看不出来,我们马大公子挺好学,这小半会的时间,认识了多少药材?”王砚望向地面,片刻之后挪开,又看向马文才的脸,“可我看这满满的一地,晒的都是艾叶,哪有什么药材啊?马大公子。”
马文才同荀巨伯之间的对话,悉数被王砚听去。
“我……”马文才眼睛一亮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又逼着自己坐了下去,“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我在医舍等你?”
哪有这样做事的?自己满怀激动的跑来医舍看某个没良心的人,谁知道她把自己撂在医舍晒艾叶,她反而跑出去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马文才打定主意,不去理她。定要让她主动过来哄哄自己,这事才算完。
谁知半天都无动静,那可人儿没有半分靠近自己的意图,连一声道歉都没有。
回头一看,可好。王砚在离他八尺左右的位置,坐在另一张小木登上。右手抓着一个小布团,左手捏着一根银针,不停的戳戳戳,口中念念有词:“你是蜜蜂吗?闻着蜜味就跟了过去,她的吸引力有这么大吗?”
马文才眼神不错,他清楚的看见那布团上贴了一张小纸条:“马文才大坏蛋。”
我怎么坏了?我怎么就变成大坏蛋了?这人讲不讲理啊?
马文才:???(摊手无奈状)
王砚扎得正起劲,手中一空。
“这一点都不像我,我有头有身体有手有腿,而它就是圆圆的一团。跟我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哪怕阿砚贴上了我的名字,扎它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马文才仔细观察了布团一番,得出了这个结论。
“你还给我!”王砚跳着想要夺回来,“你的意思是扎它没用,扎你就有用咯?”
“那我就有一话,不得不说了。”马文才伸手举着摇了摇布团,让王砚够不着,“我是做什么惊天愤恨的大错事,让阿砚做了个布团扎我?”
“你心里清楚!”王砚见往上自己够不着,只能从下方想办法了。猛地一脚踩在马文才的脚背,他躲闪不及,生生受下,脚背钻心地疼。
“你这丫头……”咧着嘴哀嚎数声,马文才捂着脚跳来跳去。
王砚趁机抢下了布团,坐会板凳上,多看了他几眼。马文才感觉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叫声越发惨烈起来,提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王艳旁边,整个身体靠了上去,脑袋蹭过去又蹭过来。
这操作,惊呆了在里面聊天的荀巨伯。他不过就顺眼一瞥,就看到了这惊奇的一幕。
“马文才,他,他经常这个样子吗?”荀巨伯尝试好几次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兰抬头望了望,又收回目光,继续做着手下的事,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这个人,在阿砚面前总是这般。”
而后,与荀巨伯对视一眼,“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可能就是这般奇妙吧。”
低头莞尔一笑。
荀巨伯心中一荡,再无别的心思去关注门外的二人。
“你真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王砚动了动胳膊,晃晃靠着自己那位死皮赖脸的人。
马文才对上王砚的眼睛,极其认真,“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
祝英台同马文才双双消失在演武场,又双双出现,还负了伤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数日。王砚几乎快忘了这件事。今日同谢道韫聊定亲宴之事,谢道韫说想到了办法,王砚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祝英台。
谢道韫看穿祝英台的女儿身,所以选择由她代替自己参加定亲宴。
既然谢道韫都看穿了此事,会不会别的人也看穿了?就算没有,但肯定也对祝英台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祝英台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洗澡加香露,身上擦香粉。哪有男人身上会带香味的?一旦涉及到女子的话题,立刻炸毛,化身为祝怼怼,站在女性的角度上,怼天怼地怼空气。
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那,会不会,马文才也开始怀疑祝英台的身份,并且不自觉的一点一点被她所吸引。
一想到这儿,王砚就高兴不起来,心里闷闷沉沉的直来气。
“你怎么了?”马文才见她呆呆的闷在一旁,拽紧了拳头,关心的问道,摸摸的覆上她的手。
手背传来温暖,她的双眼慢慢回神。王砚咬了咬嘴唇,思虑许久,问出自己心中的困惑:“马文才,演武场的那一日,你跟着祝英台干什么?”
弄了半天,自己又被扎布团,又被踩脚背,就因为一个祝英台?马文才挺起胸膛,鼻尖哼出一丝冷气:“哼,我看不惯他,见他鬼鬼祟祟,故尾随他,想教育他一顿。这个答复你满意吗?”
“没别的,想法吗?”王砚专注的观察着马文才的表情,不敢错过半分。
“没有!”马文才狠狠的跺了跺脚。前有梁山伯,现有祝英台。
王砚,你的心是大海吗?海纳百川。一会儿在意这个,一会儿关心另一个,那我马文才又被你置于何地?
“哦。”王砚听后仍不放心,祝英台的女主光环令她惴惴不安。
可这番举动,放在马文才的眼里就是,王砚并不相信自己所说。
“你就这么在意祝英台吗?”马文才双手箍在王砚的肩膀,双眼通红。
王砚肩膀一紧,并没有感到疼痛,可见马文才收了力,他舍不得。
“我在意她干嘛?”王砚叹了口气,推开马文才的手。马文才目光一暗,随后手又被王砚纤长的双手握住,“我在意你。”
嘴角刚上扬,就被马文才自己强行压下去,“你就知道说好话哄我。你不在意他,为什么一直提他?”
“我……我……”王砚眉头皱来皱去,眉毛一会八字,一会倒八字。纠结许久,犹豫再三,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那我就实话同你说了吧。”
“你……有没有感觉、感觉祝英台,她长相清秀。有时候,看见她会以为她是一位姑娘?”
王砚不敢喘气,等着马文才的回答。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他有时候说话做事扭扭捏捏,看见就来气。”
王砚心中一沉,又继续问道:“那除了来气外,你还有其他的感受吗?比如……心动?”
心动?马文才脑海一炸,抬手给了王砚一个脑嘣。
打得王砚一疼,眼泪汪汪:“你打我干嘛?”
“我真想看看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祝英台是个男的,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心动?哪怕他是个女的,那又关我什么事?最开心的难道不是梁山伯吗?”
马文才戳了戳自己心窝:“我心里放的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王砚张了张嘴,向马文才迈了几步,握住了他的手,“我错了,我以后不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马文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子背对王砚。
王砚鼻尖一酸,从背后抱紧马文才:“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不许不理我。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你端午节同我一道回家可好?”马文才转身,一张灿烂的笑脸撞进王砚眼中。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眼泪一抹,迅速变脸:“不可能!你骗我!打屎你!”
一手抓着一张小板凳,挥动得虎虎生风。追赶着四处逃窜的马文才。
“阿砚,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是你说的,我提什么你都答应我!”
“那是你骗我的,不作数!有本事你站在那里别动,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骗我的代价。”
里间的荀巨伯又发起愣来。
荀巨伯:这真是刷新三观的一天。
*** *** ***
王蓝田从山下提了满满两桶水,费心费力的打到水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