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执念（1 / 2）

空由派再出旷世奇才。

拂海，拂桑乃是一对孪生兄弟，若单凭年纪来论资排辈，在空由这块仙材辈出的灵山宝地，这俩孩子只能算是资历最小的一辈弟子。

然而，此二人仙根奇佳，天资出众，悟性也很高，这素质据说都能与当年诛杀魔君的大英雄，祖歌半仙相媲美。

二人也因此有幸被绝怜看中，破格收为座下弟子，成了空由新一代神话的存在。

现在再论资排辈，连空由现任掌门人无亘子，都得尊称二人一声“太师叔”。

空由其他弟子就更是对其恭敬有加，分毫不敢冲撞冒犯。

半尘域，乃是空由派的高阶领域，只有达到半仙层级的弟子才可突破禁制结界，进入其中。

只见二人架着一把骨头，自半尘域的上空一路御剑，纵横而来。

瞧这把骨头，他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当真的是骨瘦如柴的一把皮包骨。

再瞧那迎风掀起的衣衫内，竟都是如腐朽干尸般的皱皮，那上面，还横横竖竖，坑坑洼洼，雕着一道道锯齿般的鞭痕，这画面当真的触目惊心。

这鞭痕是消不去的。

半尘域，通天界邸内昏暗氤氲，檀香袅绕。

绝怜子于蒲团之上 ，专注打坐，他身后不断升起缕缕灵烟，却是灰黑。

“嘭！”

这把花雕骨头，乃是拜绝怜子亲手所作，然而却也未有受到什么好待遇。

拂海，拂桑竟将其嘭得一声抛丢在蒲团前，出手重，不带半分客气。

这骨头也是卑贱，在地上顽强撑爬了两下，表示自己尚是个活物。

看他掩面的发帘后，有张脸，俊眉如峰，依稀可见当年俊朗。

只是这整颗头颅，却已经干瘪得像个裹着黄皮的骷髅，上面只剩一副幽灵黑眸，还突兀得镶着，凸着，挺着，转着。

那里面依稀泛着烛影，扑跳扑跳的，像在挣扎的生命。

只不知这残存的生命力，何时会被这对黑色的深渊吸进去。

“师...师父...”

无力得趴俯在蒲团前，他表情本如死灰，但伴着这一声虔诚无比的称呼，却又好似亮起了一波隐暗的光彩。

绝怜子不动声色，依旧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掩口不语。

那人却献媚般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眉眼间清净脱尘，只是这超凡神|韵深埋于满面的皱皮内，已不易察觉。

“沧冥大师的血脉，我已经为您找到...”

话音未落，绝怜子那双紧阖的眼睛，竟森然一开，顿时凛光乍泄，凶气逼人。

立于后方的两名小弟子，竟被这突现的森寒目光震慑，不由向后点退了几步。

“嗖——”

一条铁链自绝怜子的云袖间窜出，像飞蟒一般，直直缠上了那人脖颈。

“额！”

冰凉的链鞭于脖间愈收愈紧，那人额间涨出无数细珠，他不禁得发出憋吟，眼前的视线开始渐渐黯淡。

感觉就要死了。

偏偏临死前，那索命的链鞭又倏地收了回去。

“咳咳！”

那人再一次被留了一条命，他本能得抱着脖子，竭力咳喘。

“祖歌，没想到六百年了，你竟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绝怜子语调中尽是冰冷无情，却又似带着一点点恨意。

“本仙平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教出了你这么个孽徒！”

祖歌颔首，表示全认。

绝怜子再不想看这家伙一眼，他的目光自这孽徒身上转移，直直得射出了通天界邸上方的天洞。

望着那满天星辰，白胡子老道竟唏嘘。

“没出息啊，暴殄天资！”

祖歌垂首，在绝怜子面前他就是个孽徒，更是个罪人。

就是他私自与魔教结盟，诛杀暗邪，保全魔教，如此这般斩草却不除根，直至惹来妖孽报复，为祸仙门。

其实此罪尚有可斟酌之处，毕竟诛杀暗邪已是千古奇功一件。

然而祖歌真正令绝怜子痛恨之处，并非于此，而是他沉迷于儿女情长，执迷不悟。

师出空由，本当一切视空，顺由机缘，不应强扭那天伦地纲。

可发了芽的情种，却偏偏要结出那孽果，堂堂仙门半仙跟个魔教妖女，互生情愫。

此妖女的性情又是变幻多端，善恶难辨，时常似敌非友，嚣张跋扈，不把仙门放在眼里，甚至还恶言鄙视整个修仙道。

当初绝怜子绝怜心狠，欲将其就地正法，岂料半路杀出这么个孽徒，以死相逼。

绝怜子一生绝怜，面对首席爱徒的威逼，竟真下不去手，就这么毁了自己一世铁面无私的清誉。

......

六百年前，寻着私，绝怜子终归还是将这对孽障带回了空由。

邀殇虽妖能散尽，但她终究鬼火傍身，属于那种随时会死灰复燃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