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只毛绒绒(1 / 2)
说是请他们兄弟两个吃饭,可实际等到玄戈、北洛两个到的时候,发现羽林邀请的辟邪真不算少:岚相、霓商、孤灼、庆禺……满满当当一屋子的辟邪,都是年龄相仿的。
“难得大家有时间都在天鹿城嘛,热闹些总是好的。”羽林出来迎接的时候对他们这么说,眨眨眼,“毕竟大家平时都在外面,今晚二位殿下吃开心啊。”
“自然,承蒙款待。”玄戈环视了一周,“不过非常时刻,酒就不必了。”
“我懂,所以我这次准备的是茶。”羽林依旧是笑呵呵的,邀请他们入座。
辟邪成年参加过猎仪后就会独立担任起各种职务,或是留在天鹿城内,或是驻守疆域击杀入侵的魔物,亦或者四处游历。他们这一族不信神,亦不会如魔族那般将蚩尤视作信仰,若是一定要说信仰什么,大约便是对天地法则的敬畏。诚然,会有些辟邪因为天生强大,毫无信仰,更不知自己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但生于魔域,由不得他们随意任性,在屡次血战奋力求生之后,冥冥当中,自然而然地产生出对生命对天地的敬畏之心。
他们踏入客厅时,辟邪们之前聊天的声音不自然地小了一瞬,但很快就又开始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羽林在天鹿城的人缘极好,号称全天鹿城没有他不认识的姑娘,甚受欢迎。像他这样的居然没有被那些姑娘们的兄长弟弟亲戚套麻袋打一顿,北洛一度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或许这就是他经常去人界的原因?逃离被揍什么的?
那边霓商见到玄戈,笑着迎上去,冲他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殿下托付我交给北洛殿下的灵,我已经交给他了。”她笑容带上一丝狡黠,“殿下为何不亲自给北洛殿下呢?”
玄戈感激地朝霓商拱了拱手,“我若是亲自给他,他必定是不会接受的。”北洛自十年前起就喜欢往光明野跑,一开始采药采矿钓鱼,后来就发展成屠魔,边境的魔物被他杀个鸡飞狗跳,除却下等魔真魔这样的普通魔物,就连高阶心魔都被他摁在地上反复摩擦过。偏偏他每次回来都跟没事人似的,还总是带着各自战利品回来,好像真的是外出打猎了一般,辟邪王与天理心知肚明,虽然担忧,却只作不知,唯有玄戈在欣慰之余,忍不住想把弟弟揍上一顿。辟邪双子间隐约有所感应,平时在天鹿城时候尚无特别,但若是离的再远些,能弱弱感应到对方在干什么。
真是能耐了哈,我的弟弟。玄戈在猎仪途中特意去了人界一趟,找寻到有治疗能力的灵,再想办法拖霓商之手交给北洛,毕竟,自己的弟弟有多骄傲,他这个哥哥是再清楚不过。
北洛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觉得莫名有些痒。岚相一身戎装走到他身边,冷眼瞧着热闹情形,语气刻薄依旧:“羽林这家伙尽会胡来,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形。”他是被紧急召回天鹿城的其中之一。辟邪传递信息的方式非常迅捷,又有破空之术,不过半日,大半在外活动的辟邪们都归于王城。
“虽然形势紧张,但能聚上一聚,也是好的。”北洛说,拿起一个据说是“萘果”的水果塞岚相手里,“尝尝吧,你在外奔波,想来是很久没能好好歇息了。”
“不需要。”岚相哼了一声,还是拿过果子咬上一口。
他们说话间,另一个辟邪凑了过来,期期艾艾。“北洛殿下,还记得我吗?”那是只与他们同龄的辟邪,身形有些圆润,手上还包裹着厚厚的绷带,笑得一脸傻气。
“……你谁?”
“是我啊,庆禺。”辟邪急急道。他是庆长老的孙子,有王辟邪血统,可惜天生不喜欢学习妖术和武技,反倒对奇门五行八卦阵法这类人族的杂学很是热衷,堪称辟邪族的异类,令他那祖父头疼不已。上次被北洛从边境领回来,也是为了去采集布阵用的素材,哪里知道遇到魔族,差一点被魔族吞了。
“……是你啊,你的伤势还没好?”北洛挑眉,他上次救的是化作原型被追着打的辟邪,当时就觉得那辟邪长得胖乎乎的,心里还想过这只辟邪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如……
“哦,这是我昨天炼制法器的时候不慎炸炉伤的。”庆禺不在意地挥挥包裹严实的手,“很快就会好哒,我那里有一些自己炼制的小玩意,下次带给殿下您瞧瞧。”
北洛好不容易应付完来自庆禺的反复感谢,逃也似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时,就看见他哥在那里朝他幸灾乐祸地笑。
“你倒清闲,就在一旁光是看着。”他给自己倒了杯饮料,尝了一口,是人间所谓的“茶”,埋怨玄戈。
“庆禺是庆长老的孙子,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他感谢你,理所应当。”玄戈舀起一勺蛋黄炒蟹给弟弟,“尝尝吧,味道还不错。”
北洛愤愤地把蟹钳咬得“咯吱咯吱”响。
岁月真是不可思议,换做是上辈子,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作出如此不当的举措。大约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得缘故吧,北洛在心底哂笑。曾经的缙云被称作轩辕丘利刃,只信任他手中的太岁,他将保护一切视作己任,实际上,未必不是借此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以此来驱使自己不断往前罢了。轩辕丘能让大家过得更好,嫘祖对己有救命之恩,姬轩辕有知遇之恩,巫炤...有朋友之谊...所以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乃至战死亦无惧无悔。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真是个贪婪的混蛋,说着无所求,实际上,却是想要得太多,他领“饕餮”部,是不是因为,潜意识当中,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欲壑难填。
不过戎冬倒是真的挺像貔貅的。
但自己所求究竟是什么呢?北洛回敬似地给玄戈夹去一整只蒸蟹,看无所不能的兄长对着一只螃蟹蹙眉,不自觉地嘴角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