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一章（1 / 2）

官路庄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庄里遍植槐树，每到夏秋季节，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招蜂引蝶，整个庄子浸泡在香喷喷的世界里。

晌午前，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钟声。

片刻后，饲养场里人头攒动，马嘶声、驴鸣声、牛叫声，还有麻雀的吱吱声，混合着咳嗽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这样的场面，几年来已是司空见惯。

今天，没有风，那些往日总是四处飞扬的沙子，静谧地栖息在远处的沙丘上，使人们感到意外。

每次开会前，总要喧闹一阵。历其民用“羊棒子”安适地抽着一锅锅“条烟”，静待人声渐息。然后匆匆地大步走到人群中间，清一清嗓子，开始点名：“槐二爸——”

话音未落，一个驼背老汉猫着腰，吃力地仰起头左顾右盼，大咳一通后嘶声答道：“我家历槐、吕氏，尚民、孙氏，沙生、月生、菊花七人都到。”

“哦，二爸清爽！”历其民微微颔首，“迁三爸——”

“呵，呵！”一个一直站立着的骨骼干硬的老汉，应声叫道，“历迁、历贤民爷父光棍两个，在家里睡不着，早来了。”

“哦，三爸清爽！来四爸——”

太师椅上坐着的一个高大老者，手捋银须，略一欠身，朗声道：“老朽历来，率内子历方氏、犬子心民、敝媳历古氏、敝孙梅花在此。”

“族长清爽！您老请坐——”历其民鞠了一躬，稍顿片刻，“桑八爸——桑八爸——”

一个獐头鼠目、淡眉无须的老汉，悄声道：“我家欲民当家——”说过之后，只听一个五短身材、面皮白净的汉子揉着睡眼说：“我妈田氏、老婆郝氏、还有五个娃娃历杨生、历柳生、历冬花、历蕉花、历荷花一个不少，全在。”

历其民点点头：“嗯——八爸清爽。若十一爸——”

“他爹给公家做事哩——来不了。”一个慈眉善目、仪态端庄的老妇人，柔声答道，“我历狄氏、实民、腹民、历任氏、不下、不馀都在哩。”

“哦，十一妈清爽。厚十三爸——”

胖乎乎、矮墩墩、目露精光的厚十三爸，一边掸着屁股上的灰土，一字一顿地说：“历厚、历弱民、历不补、历不足、历不圣，还有历云氏、历常氏都到了。”

“十三爸清爽。德十四爸——”

一个双眼红肿、眼袋下垂的秃顶老汉，被人扶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啊，啊，你看看志民，志民他妈习氏、他婆姨秦氏，他的三个娃娃杏生、芨生、榆花丫头全在吧？”

“哦——十四爸清爽，物十六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