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凛冬雪日（1 / 2）
韩浩明一早就醒了，他打开微信才发现手机因为欠费已经停机了，他想了想也不知道如何解决，他银行卡应该还有一千多块钱，本来那场代练成了就能今年过年把展警官的钱还上，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哎。
他今年是真背到家了，简直是喝凉水都要呛着的倒霉地步。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咋的，大活人一个，怎么一天到晚叹气？”徐伯一进屋就见韩浩明在叹气，他将热腾腾的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拿起盆子准备给韩浩明打水。
徐伯是韩浩明的护工，对韩浩明可好了。两人相处也十分融洽。
“徐伯，我自己能动了，我去打热水。”
“能动就去把牙刷了。”
虽说卫南兰给了一个月的护理费，其实像医院这种护工，只负责最简单的护理，一个人基本上照顾好几个人，像徐伯对韩浩明这么细心的，还真没有几个。
韩浩明隔壁床的昨天已经出院了，他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毕竟快过年了，没有几个人愿意过年还住在医院。
当徐伯接水回来的时候韩浩明已经刷好牙在吃包子了。
徐伯拉了一张凳子坐着，看着韩浩明，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院。”
韩浩明想了想：“不清楚，可能最近几天吧。”这事又不是他能决定的，这要医生说。
徐伯念念叨叨：“今天已经年二十七了。”
韩浩明对这些没有太大感觉，可能因为他是个年轻人一个人在北京漂泊着，但更下意识他抗拒着去思考这些，这一年他只有一茬接一茬的苦难，没有任何值得记录的。
他现根本没有家人。
这事不能多想，越想胸口越沉。
原本欢快咬着包子的韩浩明这会明显心情不如刚才好。
徐伯看了一眼闷声吃包子的韩浩明，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有许多话憋着，看着他不禁就想起自己儿子，徐伯对韩浩明这么好，其实有一大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过年住我家吧。”徐伯自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一个星期的护理，除了前几天来的那个姑娘，还有那天昏倒送他回来的警察之外，徐伯就没有见过第三人来看过他。
就连一个问号关心的电话都没有。
徐伯不觉得自己是心疼韩浩明，他只是刚好家里有个空床位。
韩浩明放下手中的包子，一脸狐疑望着徐伯，没有说话。
“行，就这么说定了。”徐伯看着韩浩明一脸天真的样子，那是一种小孩子特有的眼神，又亮又闪烁，徐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死了多年的儿子。
徐伯只得急急起身，似乎生怕韩浩明突然反悔。刚出门，下一秒又推开门进来，一张褐色的脸涨得有点红，他特意嘱咐韩浩明：“我去菜市场买点菜，你别乱走。”
韩浩明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喝了一口医院的豆浆。
豆浆不甜，他很喜欢。
徐伯自己买的包子很好吃，他也很喜欢。
韩浩明又看了看手机，寻思着要想办法把手机话费给冲上，虽说也没有什么人会联系他，可他不能够与世界失联。
他在医院躺的时间越久，他就不越不安。
他不知道有什么在逼迫着他，可他只能这样，一点一点去找回当初的生活。
他想着手机弄好，就去找工作。
他绝不能这样躺着做个废人，他目前捉襟见肘的情况也不允许他过多的休息。
徐伯回来的时候发现韩浩明正看着报纸，徐伯帮他倒了杯热水。
“徐伯，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高档会所吗？”这是韩浩明能想到来钱最快的方式。
“怎么没有，就王府井那一片还要工体那边，多了去。”徐伯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韩浩明，不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韩浩明心虚笑了一下：“没什么。就问问。”
从来没有严肃过对韩浩明讲话的的徐伯突然正色道：“小明，你可不要想走什么歪路。那些东西可碰不得。你要是缺钱，跟徐伯说。”
韩浩明望着正经严肃的有些骇人的徐伯，连忙解释说自己就问问，真的没有什么特殊想法。又暗骂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可他真的快走投无路了。
“徐伯一把年纪了，你们这些小年轻想什么都喜欢摆在脸上，徐伯是过来人。”
韩浩明看着徐伯，没有说话。
徐伯望着一脸倔强的韩浩明，突然叹了一口气，走到韩浩明身边，用满是老茧的手，重重拍了拍韩浩明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是个好孩子。别毁了自己。”
他需要钱，去高档会所意味着能够认识有钱人，有人能够提供钱，哪怕是违法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至于那种口味独特的，只要给得起钱，他也无所谓。
这具瘦骨嶙峋的身体，要是真有人看得上，而是口味独特了。
他不禁自嘲想到。
他能怎么办呢，他母亲的骨灰还在殡仪馆，他自己一无所有，光是养活自己就很吃力了，现在赚钱的手也伤了，就是去工地搬砖，他现在这个身体也承受不住。
他能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好。”韩浩明露出一个笑，咬了咬嘴唇，然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徐伯看着韩浩明惨败的笑容，不禁心穆然一疼，看着这个笑容，他又想起了那天他大儿子被撞死的时候。
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对小儿子说，“回来吧。你哥死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当年徐伯也是这样对着他的小儿子说的。
今天他又对着韩浩明这样说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韩浩明下午偷偷摸摸出了趟医院，因为是从住院部侧门出去的，门口倒没有什么票贩子和拉客的出租车。
街道上挺多人的，挺多都是一家四口出来采购年货，越发衬托着年味渐浓。
他披着一件老旧绿的有些发灰的军大衣，瘦高的身体走在人群中像是一根军大衣裹着一根竹竿，他在便利店充值了50块钱的话费。
看了看时间，从出来已经过了15分钟，比预料之中的时间多了太过，万幸徐伯并没有回到病房。
他在病房赶紧抖掉大衣上的积雪，然后又理了理干枯发黄翘起的头发，最后钻进尚有余温的被窝里面装睡，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韩浩明之前还准备蹭医院的WIFI，谁知道医院没有什么可以用的WIFI，他看了看附近的WIFI数量，而且只有两个，而且距离他的病房还十分之远。
自然最后放弃了蹭WIFI这个想法。
冲完话费有了网络之后，他先是联系了网咖的宋阳，才得知现在网咖已经关门了，而且据说反腐局找到了陆俊利父亲，要接受组织的调查。
现在陆俊利他是自身难保，家里乱成一锅粥。
也算是天道轮回。
离开了他父亲的权利和金钱人脉，陆俊利不过是废物级别的蛀米虫罢了。
两人客套聊了一些，韩浩明又打开自己的QQ上面并没有什么消息，就连被他放鸽子的金主，也再没有发消息。
韩浩明也不好意思再细问，说了句对不起毁约了之后就删掉了那个要代练的QQ。
代练群里面一如既往，加的几个网咖群里面男男女女聊得火热，忽然韩浩明看见一个网咖的群正在聊天，聊得是战队赛。
[据说京西和苏闹都要组建英雄联盟战队]
[这么刺激？]
[吃瓜]
[我一个朋友就在京西的选拔营呢，现在京西还没有在网上发消息]
[苏闹也有青训营 ]
韩浩明默默摸了一下右手，然后关掉了群聊。
他一个打假赛的选手，再看这些有什么意义。
没有一只战队会接受一个打过假赛的选手。
内心撕裂感再度浮现，他只得闭上眼睛，睁开双眼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笑容。
要笑着面对啊，韩浩明。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怨天尤人可不行。
就在韩浩明思考着如何解决经济收入的时候，QQ又发出咳嗽声音，他也懒得看，这个时候会有谁找他呢？
可内心还是抱有最后一丝期望，慢慢输入解锁密码，QQ跳出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