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2)
今夜无月无星, 风倒是很大。--*--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民臣街里的灯亮起,坐在灯下, 不, 是蹲在灯下的只有金在钟,他跟做贼一样, 躲在餐厅的窗台下面,偷瞄院子里的情侣们, 并且试图偷听, 但什么都听不见,还因为院子里没光,连表情都看不太清楚。蹲的腿都麻了, 也只能放弃, 龇牙咧嘴的扶着腿起身,去翻冰箱看有什么吃的, 金智香不知道去哪了, 他饿了, 感觉安文殊也会饿。
厨房听不到院子里的声音,院内的风倒是带着厨房锅碗‘叮叮当当’的动静隐约能听见一点。不过院内的人没人听就是了, 也不对, 安文殊有在听, 不止是厨房的动静, 还有身边男朋友的话,她都有在听。
孔侑说了很多,比如他没有误会, 他从来不会因为误会了什么事去责问谁,他没有误会安文殊造成的这一切,他不可能这么想。他问的那一船人,几百条命,安文殊是不是都不在乎,问的不是误会,是事实。
是安文殊不可能是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是提前知道事情可能会发生,但却并没有真的打算救人,而是顺势而为,用那几百条命达到自己某种目的。因为她要是真的救人多的是方法,最安全的是干脆不要让船出航。
早就知道事情会发生的安文殊,一直在远处看着,看着那艘载着几百人还有大多数是孩子的船出海了,看着它出事故,看着它很可能死人,她就只是看着,没有任何阻拦。
孔侑知道,这不是安文殊的问题,事情不是她做的凭什么怪她。他没有误会,他不会误会。他责怪的都不是安文殊,因为安文殊不止一次告诉他,我不是哥哥想象中的样子,我没有那么好,我很冷血等等,安文殊都说过,心理医生都说过,很多人都说了。
可……他应该怪谁呢?怪自己?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错在自视甚高认为能成为精神支柱?
还是错在,他喜欢的这个人,远不是自己能承担的。
孔侑不知道。
但安文殊一向很诚实的对他,孔侑学着安文殊的诚实,同样诚实的告诉她,告诉她自己去找了心理医生,告诉她心理医生说的那些话。告诉她自己知道今天看到新闻报道时的恐惧,惧怕的不是安文殊有没有受伤,那时候安文殊还没有上新闻,怕的是船的名字,怕的是安文殊是否是故意的。
“我记不清我们恋爱之后我有没有去过你的书房,好像有也好像没有,但我没看过你的文件,你在我面前几乎不处理公事,就算是一起看剧本,你好像也没给我看过你挑选的剧本,更多是金瞳企划组挑的。那为什么那天我看到了写着岁月号名字的文件夹,真的是无意的吗,还是故意的。”
一直低着头声音很轻的孔侑,说到这里抬头了,看着安文殊“我猜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是你在用那份文件试探我的底线,还是真的因为那天金智香不在,我无意中看了那些?”
“你不需要我的答案。”安文殊叹了口气“你不信任我的答案了。”
表情有些苦涩的孔侑应了一句“是啊,你从来都那么聪明。”低喃道“这很奇怪对不对,我变的很奇怪,我没办法信任你了,我开始把你往糟糕的地方想,想你说的话,你做的事情,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或者都是真的是我多疑,都是假的是你在骗我。”
“可我不应该这么想的,文殊,我不应该这么想。如果我无法说服自己信任你的话,那你说的那些冷漠,无视规则,无视法律,无视…人命。”孔侑的声音更轻“这些东西,我要怎么面对呢。”
“文殊,我要怎么面对这些。”
安文殊说不知道“你来找我,是真的需要我给你一个答案吗?”
孔侑也说不知道“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无处可去。”
“你之前总说,我把你想的太好了,可我从来不觉得那是错的。现在我发现那些不对,又怕自己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我不知道要去哪,去找谁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你只是没办法阻止沉船,不是不想阻止。”
孔侑眼神晦涩,看着安文殊带着哀伤“你能说服我吗,说服我,你没办法阻止。”
安文殊没说话,距离他们不远就是孔侑搭的秋千,秋千上的欢笑仿佛就在昨天,可到底不一样了。院内无灯,天上无月,安文殊说了两人恋爱后第一次没有提前告诉孔侑,她即将说出口的是谎言。
“我确实没办法,在位的总统要做的事情,我算谁可以伸手阻拦。我也不能阻拦,如果我阻拦了,下一搜船我就真的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因为什么,甚至是哪一搜会出问题。我拿到消息是很偶然的机会,当时我并不知道那艘船会发生什么,只是很多人盯着船,我就也盯着。”
安文殊看着孔侑,神色平静,仿佛说的都是事实“哥太高看我了,在哥哥眼里我可能真的无所不能,可对上控制一整个国家的团体,我能做的事情太少,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更新快,无防盗上m.biqugexx.net-*--就连这次去仁川都是巧合,否则我不会受伤。”
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绷带,让他想想过去“我很惜命,哥一向知道,那么惜命的我,如果真的知道船会有问题,要演那么一出大戏,我会准备好一切,不会让自己受到一点伤,擦破皮都不可能。”
孔侑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安文殊还在继续,继续逐条填充细节,说他真的是想太多。孔侑不知道应不应该信,好像真的是这样,又好像,这只是和安文殊之前说过的所有谎言一样,都真实的只要她不说,他就无法分辨。
判断不了的孔侑问她“我能信你吗?”
“你想信我吗?”这是安文殊的回答。
嘴巴张张合合几次的孔侑说不出一个‘想’字,背脊被太沉重的大山压着,压的他一个‘想’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变成苦笑,对安文殊苦笑,对自己也是苦笑,他说不出来。
“那哥哥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恋人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的话,结局就注定了吧?”
“我不想分手,至少现在,我没有那么想。”
这句话孔侑说的很肯定,安文殊仔细看他,有些疑惑“你真的不想分手,那你在我这里想得到什么答案呢?”
“我不知道。”扭头看着餐厅那个方向的孔侑,迷茫的重复“我不知道。”
安文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转回头想要说什么。却因为他突然伸过来冲着脖子的手避让,疑惑的看着他,她不喜欢别人碰颈脖,这个好像说过吧?
孔侑的手指因为她的躲避定在半空,犹豫了两秒又伸过去,安文殊再避,他的手跟着转。这次安文殊没躲,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一手捏着他的手腕,一手按着他的手掌放在纱布上,想要拆纱布“这是真伤,你怀疑是假的?”
反扣她的手让她别动的孔侑愣住了,慢吞吞的开口“我从没怀疑你会用假受伤来骗我。”
安文殊眉头微皱,拉下他的手,刚说了个‘我…’孔侑就把手抽回去了,问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你的情感障碍会让你误会,你喜欢上谁吗?”
“什么意思?”
“……”
孔侑看着自己的手,迟疑的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问“你曾经说,和我恋爱太麻烦,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你说是因为爱我,可爱情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讨厌麻烦,我会给你带来麻烦,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愿意站在这里跟我解释,跟我辩解,仅仅因为爱情?我没办法相信它那么重要,即便是对我,它都没有那么重要,对你呢,更不重要吧?”
安文殊半眯着眼睛打量他,突然笑了“你的心理医生很高明。”看他愣住,笑容变大“我喜欢你,只要这点没变,你离不开我,你的心理医生告诉你了,对吗。”
孔侑神色微变,却没有说谎“对。”
“你说你去见过医生,医生告诉你,我在改变你,你也发现了我在改变你,那你不会不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安文殊笑叹一声“孔侑xi,你确实不想分手,但你不想的,是由你说出分手。”
“你的医生高明,你却不是,哥,不要试图告诉我,你没有那么重要,更不要诱导我,爱情没那么重要。一旦你开始和我抛弃情感谈论智慧,我的攻击性会被挑动起来,那对你很不好,别那么做。”
孔侑沉默几秒,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认真的看着安文殊“我可以百分百的说,我没有那么做。但你怀疑我了,文殊,我们在相互怀疑。我不想分手不是谁说谁不说,我没有那么糟糕,可你认为我有那么糟糕,连句分手都不敢自己说。”
“是吗?”安文殊笑道“那也很有意思,互相怀疑的恋情,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你不信我?”
“信啊~”
孔侑的肩膀垮下去“你不相信我。”这次是肯定句。
安文殊笑眯眯的重复“我信你。”
话题到这里好像变成一个轮回,安文殊不想聊下去了,没什么可聊的,孔侑走了。不是自己想走,而是在安文殊问还有什么事之后,找不到留下的理由,只能走。
他走时,安文殊没有挽留,坐在秋千上看着他穿过院子,拉开大门,跨出门槛,再关上门。门关上的那一秒,两人或许有对视,或许没有,天太黑,人太远,实在看不清。
安文殊在秋千上坐了许久,久到金在钟的鲍鱼粥都煮好了,才发现她孤零零的坐在秋千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站在灯下,屋内太亮,还是院子里实在太黑,无月无星一点光都没有,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甩头把奇怪的想法丢出脑海的金在钟,去找安文殊,走到她面前,撑着膝盖半蹲着平时她“受伤了还在外面吹风,就这么不想好?”
安文殊闭着眼睛靠在抓着秋千绳的手背上,慢吞吞的‘嗯’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的,让金在钟有些不高兴“在我面前装可怜有什么用,你要跟孔侑哥装才行,男人才会心软。”
眼睛没睁的安文殊用会让男人心软的声音笑他“你的智商真的堪忧,明知道我不开心还凑过来,是想承担怒火吗?”
“怒火你个头,我还没发火呢。”金在钟白了她一眼,直起身冲她伸手“起来吧,虽然现在是春天,晚上还是很冷,进去再说。”
依旧闭着眼睛的安文殊朝着虚空中伸手,被金在钟一把抓住拉她起身,捏着她的手嫌弃“就你这手都快结冰了,秋千就这么好,冻成这样还在外面呆着,还真不怕死。”
不怕死的安文殊就这么闭着眼睛任由他拉着自己,在黑暗中所有前进的方向都交给对方,问他刚才在厨房里煮了什么,听到鲍鱼粥还好奇家里有鲍鱼吗。
时不时的一句上台阶,拖鞋,顺便回答家里的鲍鱼是从哪翻出来的金在钟护着她一路走到餐桌边,等她坐好才松开手,装了两碗粥一人一碗,给她手里塞勺子,让她先吃东西,他去切泡菜。
院子里只能隐约听见的响动在餐厅就听的很清晰,安文殊始终闭着眼睛,视觉被封闭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就格外灵敏。鲍鱼粥淡淡的咸香,不远处菜刀切菜的动静,掌心木勺的温润,还有金在钟接连不断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