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16.
两个侍卫见慕子韫低声喃喃觉着摸不着头脑,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开口道:“大公子可还想问些什么?我们..我们这被唤走也未告知领队,若是被抓着了就得罚银两了。”
慕子韫被两人打断了思绪,他蹙起眉头说道:“无妨,我已经吩咐过了。你们同我说那陈大爷得的痨病实为中毒,那你们可知道那是什么毒?”
那吊眼侍卫抢着回答着:“本来我们也没晓得这是毒,是那南宫堂主手下的左使同我们说了。我们教内人都知道这毒,因为它是幻堂研制的,入教的人必须得服那药,挨过开头两日后吃一次解药,之后每个月领一次解药服用便没事。”
慕子韫听到这觉得有些不对,又问道:“那这解药是只有幻堂之人才有吗?”
“不是的,这解药几位堂主都有。”
“那你们教主也有是吗?”
那两侍卫略略思考了一下后肯定地回答道:“这解药的药方应该是在教主手里,我们现在都是从教主那儿领的解药。”
慕子韫脑袋仿佛被人狠击了一下,嗡嗡嗡的声音在脑中炸开。他拼命咀嚼着这句话,仿佛要把它们撕的粉碎后吞吃入腹。他挥退了两个侍卫,却挥不掉心头的寒意。
虞磬山,青山镇。
那儿原本是一座世外桃源,有一家人隐于隔了青山镇一个山丘之外的山顶林间。
虞磬山的水源出自地底水脉,青山镇附近的草木皆托生于这一水源。若是投毒于水中,源头便带上了毒性,方圆十里的植被也被污染。
那会儿的慕子韫怀揣着一腔抱负,想着尝遍百草,救尽世人。
他兀自离开了小小山头,偶然在下山途中躲雨进入了一处洞穴,那洞穴离青山镇不过数十里。就在这黑黝的洞穴内,他寻到了未曾见过的草药。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草药,放入药篓内回到了家中,顶着一股无畏的心理稍微处理过后就服下了些许。刚服用下也并未觉得不适,洗漱完毕躺在榻上,寻思着药效时朦胧睡去,这一睡便是睡到了两日后。
下山的慕祯与慕衎回来却不见慕子韫人,慕祯心头微悸,隐隐觉着不妙。
他推开了慕子韫的卧房,五日前还好好的人,蜷缩着侧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被锦被盖住的手在无意识地颤抖。看似还有意识,但任凭慕祯怎么呼唤他都没有转醒。
细细把脉之后才惊觉,这毒症状奇怪,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攻入心脉。只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症状的毒,他束手无策地翻阅着医书,却无一本能解答他的焦急。
待书籍都翻阅完了,时间也已经过半,慕祯却渐渐平静下来。他回到慕子韫榻前,神情温柔又带着一丝笑意。他擦去慕子韫脸上的冷汗又抚了抚他的鸦发,如往常一般同慕子韫说道:“你这孩子和你娘还真像,心思活络,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娘刚怀你时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我本为她身体着想,和她商量着不要你了。可你娘为了保住你,对我又是生气又是千保证万嘱咐,我怎么劝都没用,后来她给我生了个白嫩乖巧的你,自己却没挺过,去了。”他宠溺地弹了弹慕子韫的额头,“你啊,真是像极了她,什么都愿意去做什么都敢去做,以后可千万别吃了亏。爹爹只能护着你最后一次了,希望下了九泉,你娘别嫌弃我没好好陪着你。”
虽然没有关于这毒的记载,但是慕家世代相传的医术中却有一种过继毒性的引血之法。
两人需要服下特制的药丸,之后在两人手上各划开一道口子,将双手交握,待两人血液相融时用内力将对方的毒性过继过来。
快到子时,慕子韫才堪堪醒来。他敲了敲显得昏沉的脑袋。感受到了身上的粘腻,除了有些酸痛并无大碍,就只以为自己做了个可怕的梦罢了。
只是还未等他彻底清醒,门便被人从外面破开。
他诧异地看着气势汹汹的慕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提前回来啦?爹爹呢?”
慕衎冷着一双眸紧紧盯着慕子韫,声音嘶哑着说道:“你还敢问义父?你到底做了什么,义父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从你这儿出来就昏迷到现在?”
慕子韫有些不敢置信,他还未听完最后一个字直接跑出了屋子,推门而进之后却见到慕祯清醒着。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慕祯榻边。直至慕子韫站定慕祯才似乎察觉到了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子藏醒了?”
慕子韫一时没有答话,他发现慕祯一直望着前方,双眼没有焦点的凝视着一处。他一下子便知道这是怎么了,他颤着嗓子小声地喊道:“爹爹?”
“爹爹没事。”慕祯依然一脸温和,他抬起手摸索着移到了慕子韫的头上,如同他还年幼时一样,一双大手带着暖意揉乱了他的发。
慕子韫一下子明白了,那根本不是噩梦,这就是现实,因为自己的无知和冲动,让自己的爹爹双目失明,兴许还不止。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颤抖着手想给慕祯把脉。
慕祯躲开了,他表情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我自是知道这病症,这毒解不了。”
“爹爹那些个草药我都晾晒在外头,我去找来,等我找来了定能解开药理给你解毒!”
慕祯也未多说,只道是好。
慕子韫冲出房门,找到了自己晾晒的草药,急冲冲地捏着草药回到房内。
慕衎站在慕祯榻边说着什么,慕祯却无一丝反应,明明人还醒着却似木雕一般。只见他张了张口,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却无一丝声音传出。
慕子韫颤抖着手,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爹爹经历了什么了。
五感尽失的苦,全都由他的爹爹承下。
他为人子本该尽孝却害的爹爹受尽苦难。
懊悔蔓延了四肢,寒意在心头铺开。他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是从未见过的草药,爹爹体内不止一种毒在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