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墓地离别庄很近。

那一块栽了一大片的桃树，只是叶已落光，靠的近的枝丫交错着，略略压抑。

慕衎挑了一棵看着最有朝气的桃树折了两支枝干走在前头，面上无甚表情。慕子韫一时猜不准他心中所想，小心问道：“你娘可是喜欢桃花？”

慕衎闻言，略放缓了脚步答道：“她不喜欢桃花，倒是喜欢桃子，就连给我的乳名也叫桃儿。这些都是她去世后我父亲种上的，当时也不知他发什么疯，硬是要自己种，之后也都是他自己打理这一片，腾不出空便让我来，我当时还怨他虚情假意。”

“现在想想，最怨他的只怕是他自己。”

“到了。”

两人站定在桃林之间，面前是两座墓碑。慕衎走到他娘的碑前，拿走了墓前原本的两支，放上了新折的。

“娘，我把我爱人带来了。他长得很好看，也同你一样能画一手好画，还医术高超，为人和善，最打紧的是你儿子也喜欢他喜欢的紧。”

将慕子韫拉到身边，一边说一边看着他耳朵渐渐变红，到底没忍住亲了亲他的耳垂，之后又凑在耳边低声喃喃：“快和娘说两句。”

慕子韫推了推慕衎，面上似羞似喜，低叱了一句别闹。

看着面前的墓碑，慕子韫轻叹一声，未等慕衎反应，他撩开了下摆跪于墓前。慕衎未等他动作赶忙就将人拉了起来，眼中略显震惊。

慕子韫捏了捏慕衎紧拽他的手，让他不要多想。

“沈教主，沈夫人。”

“兴许你们在九泉之下听到这些也不会高兴，但我还是想同你们说，我心悦慕衎并非一时而起。我是数着日子，心心念念。曾经我把他当作遥不可及的明月，后又把他放在不可触及的云端。现在的我好不容易站在他的面前，虽不是比肩却也占了一席地，这是我渴望而又渴望的位置。曾经的我用过去爱他，现在的我会带上我的余生爱他。”

早就给出的心，日积月累的感情，又岂是能自如收放的。

只是这一句被他压在心底，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了。

慕衎被他这一番话震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慕子韫说完，也不看慕衎，重新跪下。

“一叩为谢断沈家血脉之罪。”

“二叩为谢教主夫人生养慕衎之恩。”

“三叩为求二位泉下有知能成全，莫怪罪。”

慕子韫深深叩下，只觉身侧带起了清风，是慕衎一同跪了下来，慕子韫他未抬头嘴角却还是带上了笑，满心柔软。

慕衎同慕子韫一起跪在墓前，心头仿佛被注入了琼浆，初尝甜蜜可口待囫囵咽下，留下的余味却是酸涩难忍。

两人回到别庄内，慕久顶着一张小花脸跑到两人面前，眼里闪着亮光，急忙忙地扯住慕子韫的衣角，糯着声音说道：“爹爹怎么才回来呀，我和几个叔叔碰到了一大片栗子树，看着都熟了就摘了许多回来。炒好了想等你回来一起吃，这会儿都凉掉了。”

慕衎揉乱了慕久的乌发，又被慕久抓着手拉了下来狠狠地拍了两下，白皙的肌肤显出一点红印。慕子韫笑着理好了他的乌发，将松散的发带重新系好。

慕衎揉了揉自己的手，故意用力，使那本快消退的红印加深了颜色。

两人跟在慕久身后，慕衎小声道：“久儿现在力气忒大了，就刚刚那两下把我的手都拍红了。”

慕子韫憋了憋没使自己笑出声，抬起他的手，轻轻揉了揉又吹了吹，泛着笑意问道：“现在可是不痛了？”

慕衎呆滞了一瞬，旋即凑到慕子韫的面前，轻轻点了一下双唇，眸中带笑。

“这才不痛了。”

慕子韫红了耳垂，狠狠瞪了一眼浑身满意的人儿，加快了步伐走到慕久身边。

慕衎自然地剥了颗栗子递到慕子韫嘴边，慕子韫看了看旁边的人，咬下栗子，眼底也划过了笑意。栗子本身的甘甜融入了精糖熬制的糖稀的甜香，软软糯糯的口感让人忍不住就想多吃两颗。

慕久看慕子韫吃的满意便也满足了，又悄悄偷吃了两颗慕衎给慕子韫剥的栗子，不等慕衎凶他便跑了出去。慕衎看着这小崽子跑出去，无奈喝了口清茶好笑出声，放下茶杯又给慕子韫剥起了栗子。

慕子韫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见慕衎光顾着剥了，便拿过去了皮的栗子举到慕衎嘴边。慕衎弯了弯嘴角，将栗子咬入嘴中，未等慕子韫把手收回又亲了亲他的指尖。

看着慕子韫快速收回手，瞪了他一眼仿佛在气他老是戏弄自己。

慕衎剥完最后一颗栗子，用一旁备着的湿布巾擦了擦手。将人搂入自己怀中，轻声说道：“子韫，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