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两个人在临近高考时经历了很艰难的一段时期，两家就像双双约好一样，先是顾粵继父卷走了顾家所有存款，还留下了一大笔赌债，顾粵母亲受不了打击服安眠药自杀，推进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才救过来，然后接连许缪母亲又被诊断出HIV，许昕在得到儿子HIV阴性检查结果第二天同样是安眠药自杀，不过这次却没抢救过来。两个人的高考也发挥失常，顾粵还能上线三分，许缪却已经相差甚远。
“囝囝，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没少埋怨我，埋怨我没有管你，埋怨我不像一个母亲。这些也许都是我应得的吧，你父亲去世后我就想也跟着他一起走的，可是你那么小，我想着就算是哪怕把你养到成年也好，我才可以安心离开，可是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只能找着一个又一个你父亲的替身作为依靠，我知道我很软弱，也很自私，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但是妈妈现在除了一句道歉什么都补偿不了你，连接下来的生活都要你自己一个人走。我现在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不再给你增添负担。囝囝，对不起，以后的人生只能靠你一个人了。”
许缪同顾粵一起看望过他的母亲，那是一个极美的苏州女人，身上有着一种特有的江南女子的温婉，却不知道这样的女子已经被抑郁症折磨了十多年，顾粵母亲同顾粵说完这段话后，慢慢把目光投向了许缪。
“你就是许缪吧，囝囝大概也给你添麻烦了，我已经让人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了，还掉了赌债，出院以后我已经联系了一家疗养院，医生说我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和外界接触了，囝囝……或许以后还要一直麻烦你了，希望你们以后要一直好好的。”
那时的顾粵一言不发，许缪也猜不透他当时在想什么，直到把顾粵的母亲送进了疗养院，许缪第一次看到顾粵落泪，他那时说——
“缪缪，我以为她只是不爱我，可其实她已经爱不了任何人了。”
“缪缪，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我想一直看着你。”
“缪缪，我现在只有你了。”
许缪无法想象那个在他心目中不可一世的少年会有这样软弱的一面，那时他不懂，现在透着火锅蒸腾着的氤氲热气再看对面嘴角含笑的顾粵，许缪突然懂了。
他一直是他的软肋，可他却全然不自知。
“看我干什么？火锅开了，你点的年糕。”顾粵笑意盈盈地从锅子里夹出一条年糕放进许缪的碟子里，还督促了一句，“快吃啊，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许缪夹起年糕，却食不知味，他没有顾粵聪明，神经也一直很迟钝，当初顾粵追了他一个学期他都没明白怎么回事还以为顾粵只是需要一个小跟班，后来两个人在一起被顾粵故意惯出各种“毛病”也浑然不觉。直到两人分手后，许缪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打拼，突然回过神来，没有顾粵的他，整个人都空了。
半夜有时迷迷糊糊醒过来伸手叫顾粵给他倒水喝，白白举了半天手才想起床的另一边是空的；初来乍到学习语言抱着词典也看不明白什么意思叫顾粵给他解释，转过头看身旁却是空的；领到薪水买衣服想也不想的就拿起顾粵尺寸的衣服结账，回头翻衣柜自己的衣服架子还是空的。
他在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觉得谁离开谁都可以，还觉得自己离开的决定各种牺牲各种伟大，自以为是的在为他好。可再慢的反射弧也有归位的时候，艰难的生活让两个生活轨迹全然不同的少年像两团海草一样，越发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当初硬生生地彼此分离，两败俱伤罢了。
许缪显得有些木然，完全没意识到一直都是顾粵给他加一口他吃一口，两个人也全程无交流，默契的保持这种状态。饭吃的很快，许缪结了账走出火锅店就看到顾粵站在门口玩他的打火机。不是几年前他送的，而是一个普通的塑料打火机。
“还在抽烟吗？”不管顾粵之前的调戏，顾粵的戒烟史也是很坎坷，顾粵成名后有人扒出顾粵抽烟各种尬黑，还一度被粉丝群嘲，毕竟男生抽烟还是很常见的，再加上爆出来的照片实在是太帅反而又圈了一波粉，只能说，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没有，最近又在试着戒烟，只是，效果不佳。”
“那就不要买打火机了。”许缪从顾粵手里抽出打火机，“我给你保管，想抽的话再找我。”
“是吗？”顾粵突然靠近许缪，“那晚上我也可以敲门吗？”
“不，可，以——”许缪拉着长音用食指把顾粵的额头推了回去。
似乎从两人见面后当初一切的想当然全都在改变，比如现在，之前信誓旦旦发誓不可能让顾粵进屋的许缪正在给顾少爷挤牙膏。
“我不相信你没带任何洗漱用品，仅限今天一次。”许缪假装“强硬”对顾粵说，然后把牙刷递给了顾少爷，顾少爷一向有洁癖，用了他的，他只能用酒店提供的了。然而他显然低估顾粵不要脸地程度了。
“刷个牙而已，一起啊。”顾粵拿过许缪手里拿起的新牙刷两相交换，继续刷。
许缪看着手里带着白泡沫的牙刷，忽然很想打人，谁能来治治这个老流氓。
两人在卫生间磨叽了半天才出来，许缪第一反应就是开门送神，虽然未来和这人保持距离是不可能了吧，但至少现在，许娘娘对自己的自制力没信心。
顾粵也不再继续撩许缪，在撩该炸毛了，今天一起刷了牙，四舍五入基本就可以当做体液交换？顾少爷脑子里继续各种黄暴小剧场，浑然不觉许缪咔的一声还把门反锁了。不过就是他听到也不会在意，从前许缪就是这样，吃醋或者主动的时候作妖地不得了还各种管撩不管埋，顾粵主动的时候反而纯情地不得了，纸老虎，这个词再适合许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