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蛇与小道-下(2 / 2)
“孽徒,你就没有什么可同为师讲的么?”道人重重甩开袍袖,瞪着跪在门外的身影,声音有些颤抖。
许久,福泽道,“徒儿知错。”然后朝着道人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接着道,“福泽自知做了为师门所不能容忍之事,已无颜面对师门,甘愿被逐出师门。”
“孽障!你,再,说,一,遍。”道人一字一句,双眼充血。一圈圈淡金色炁体渐渐自道人脚底而生,盘旋而上,似微风拂得袍角飘扬。
喉咙仿佛塞了块大石头,肿得难受。
福泽深吸一口气,眼圈湿润,抬起头看着道人道,“师傅对福泽的养育之恩,徒儿无以回报。今日之事,皆心甘情愿,故无颜再留于师门辱没师门名声。福泽,甘愿被逐出师门。”
“孽畜啊!”道人红着眼圈,周身的淡金色炁体渐渐消去。
福泽忍着鼻酸,又磕了三个头,“望师傅成全。”
“好你个孽障,要走就化了自己的内丹,将这些年欠师门的债还回来!”
道人眉头拧到一起,看福泽半天没有动静,眉头刚要舒展,就见福泽突然运功,试图搅乱自己体内的炁体,自废内丹。
“住手!泽儿!”道人一步跃到福泽身侧,忙抬袖为其运功,抚平其体内四处冲撞的炁体。
但,道人终究晚了一步。福泽咳出一口粘稠的黑血之后,便不省人事。
道人搂着福泽瘫软的身体,对天一声长啸,绝望至极。
自那日一别,白桑日日守在平日里福泽往后山的必经之路,却始终等不到人。直到一道人提剑来后山寻自己。
道人一看到那水色身影,便怒火中烧道,“妖孽,贫道今日非斩了你不可!”话闭,道人拔剑向白桑刺去。
白桑伸手接住道人向自己刺来的剑刃,缘由已猜了个**不离十,“道长,此举为何?”
“妖孽,你蛊惑我门中弟子,乱其心智。泽儿拜你所赐现在命悬一线?!”
白桑握紧剑刃,浅色瞳孔猛地收缩,追问道,“福泽他如何了?”
“闭嘴!妖孽,”道长突然咆哮,双眼血丝密布,“你还有脸叫他的名字!你把泽儿给贫道还回来!”道人将剑从白桑手中拔出,剑刃沾满了白桑的掌心血。
道人将剑在胸前举正,双目紧闭,唇吻翕辟。流动的金光萦绕剑身。片刻之后,道人怒目圆睁,“泽儿因你命悬一线,贫道定要你加倍偿还!”
白桑双耳蜂鸣,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置身混沌,“命悬一线”是什么意思,福泽他怎么了?
白桑躲开道人一击,转身朝凝云观的方向奔去,却被道人从背后一击打中胸口,化出真身。
道人借机将剑刺中白桑真身的七寸要害,白桑体内的修为随着剑身的刺入开始消去,化作一束金光直射云层。
福泽——
白桑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灵剑,却被死死钉在地上,身体仿佛被人生生撕开般痛苦,喉咙里发出令人发憷的嚎叫。
直到一把折扇飞来,将道人和那把灵剑击开。
再睁开眼,福泽发现自己躺在卧房的床上。想从床上撑起身子,却觉得全身都使不上力。
好不容易,福泽才从床上爬起来,刚扶着墙摸到门口,师傅便推门进来。
“泽儿,你醒了?”师傅的语气又惊又喜,急忙伸手将其扶住。
“师傅,徒儿不孝——”福泽顺着道人扶着自己的双手,缓缓跪了下来,抬头望着道人,“徒儿——”
“泽儿!”道人眼神复杂地看着福泽,五官似要拧到一起。
重重叹了一口气后,道人凝眉看着福泽,开口道,“为师那日只是气话,谁知你当真自废内丹,险些要了自己的命,你这是,何苦啊!”
福泽有气无力道,“师傅,徒儿动了凡心,破了戒,已无心修道,今生注定了无仙缘,理当自废内丹。只求下山与其云游四海,还望师傅成全。”
道人一时怔住,双眸似结了冰,松开扶着福泽的双手,背过身沉声道,“若执意要走,为师定不留你。走出凝云观,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道人双眼湿润,抬起头闭上双眼深深吸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师傅对福泽的恩情,福泽定永生铭记。”福泽红着眼圈,朝着道人离去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被白衣仙君救下后,白桑便守在凝云观近处,福泽,究竟如何了?
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走下石阶,白桑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才落下来。
福泽换下了常穿的道袍,消瘦了许多,对着林中的白桑浅浅一笑,换了声,“白桑——”
白桑背着福泽缓缓下山,觉出有什么硬邦邦硌在福泽胸口与自己之间。
“福泽。”
“嗯?”
“怀中揣的何物?”
“啊,这个啊。”福泽从怀中摸出一个物件在手中摇了摇,发出波浪波浪——的声音,“本想身无一物同你云游,可是割舍不下这拨浪鼓,记得吗,你送我的。”
福泽脸上洋溢起笑容,“嘿嘿,我特别喜欢听这声音,鼓声让人神清气爽的,心里觉得莫名的欢喜。”
白桑停下脚步,将福泽从背上放下来。
福泽一脸不解,没想到脚下一空,突然被白桑一把横抱起来,忙伸手环住白桑脖子,惊道“白桑你干嘛,快放我下来,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山路陡,怀里稳些。”
凝云观的制高点——听风阁上,一灰色身影伫立不动,任山风扬起袍角,其目光随没入山林的一双身影渐渐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