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阮容对待周遭事物的态度永远都是那样平淡和可有可无，没有丝毫热忱，只上场和上床的时候看起来强硬凶悍一些，但这恰恰就是周森豪所中意的地方。

周森豪不避讳性所带来的美好感觉，同一个人做了多次本来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情绪，况且阮容是真的有本事，跟他上床就像打仗，是在激烈地碰撞，是在压迫中反抗，接着咬牙失败，最后被捏住后颈暴力征服。周森豪怀疑自己可能是有点受虐的倾向，但他的周围没有第二个人让他来测试一下这个猜想是真是假，就算是有，他很可能也不会再愿意。

光用下半身来思考问题不免会有失偏颇，真正让周森豪在意的是阮容无意间的一个举动。阮容平时不怎么抽烟，但是身上会装几块奶糖，有一次周森豪又去拳市赌拳，在场子里碰到了刚刚睡醒瞎转悠的阮容，两人站着闲扯了几句，周森豪开玩笑随口说今晚要不要买对家，结果阮容竟然笑了一下，顺手将剥开的奶糖拐了个弯儿塞进了他的嘴里，丢下一句‘好好看着’就转身走了回去，一个小时后那倒霉的对家就被情绪高涨的阮容给锤趴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周森豪不太想知道吃廉价奶糖这个奇怪的嗜好是怎么得来的，但他隐约好像明白这东西跟摆在阮容眼前的虾饺差不多，它们对阮容来说都是属于一种私人的范畴，轻易是不会让给别人的。

他努力回忆着阮容塞糖进来时指尖的温度，确定自己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名为亲近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再往下进化，很可能就是他要的爱。

周森豪渴望爱。

哪怕只是一句话几个字而已，他都无比渴望被爱。

但周森豪却不爱人。

爱情银行从不做亏本买卖，有存才有取，其他免谈。

周森豪感到十分矛盾，他跟阮容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打个炮过了就完事，每次上完床还会一起回忆过去，不时浅浅亲一口，简直就像是搭伙儿一起过日子的小情侣，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阮容对待感情比他还要平淡和无所谓，他都不主动说出口，那阮容更是不在乎。

这种落差比较明显，周森豪等着阮容开口说爱却等不到，心里就不痛快，而且阮容仍旧会跟其他人上床，他拦也拦不住，就只好把不痛快表现出来，开始甩脸跟阮容吵架。

两个男人吵架没什么吵头，往往会发展成不同程度的互殴，周森豪就算再有本事也打不过阮容，阮容有时心情好不跟他动真格，但如果碰上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让他吃点苦头，绝不会一味地惯着他。

周森豪眼看期待无望，痛定思痛，最后还是决定打破自己的原则，打算去爱阮容。这是他跟自己暗自打了二十四年的赌，他赌自己绝不会被爱这种感情左右，赌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爱别人，然后世界瞬息万变，他最终在阮容身上大输了一场。

但还没完。

他的好运之匣提前透支了太多，在碰到阮容后更是直接摔到了地上，幽幽地散了个干干净净。

——那段时间他俩刚刚动过一回手，阮容不再来找他，而他终于决定放弃原则。

周森豪觉得这种事应当有点仪式感，于是取出了自己所有的现金带去了拳市，统统压了阮容。他打算这场比赛之后跟阮容把话说清楚，他要把所有的赌注全部都转移到阮容的身上了。

前二十几年的赌局已经有了结果，而这新的一场延续的时间他希望最起码要比二十几年还长。

——可他的运气已经散尽了。

阮容在一个月之前换了新老板，而新老板已经不打算再用他了。

每年死在台上的拳手不少，多他一个阮容也不多。他甚至都没有听到一丝风声，就这样被新老板悄无声息地卖了最后一场的性命。

周森豪又赌输了。

轻而易举。

该输的赢了，该赢的没命了，大爆冷门。

周森豪这次输得彻彻底底。

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