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外面的雨下的极大，仿佛带着毁天灭地一般的气势，广播里的歌声都快要遮挡不住这喧闹的雨声。小孩儿明显心情不好，一句闲话都没有多说，乔巧等了一会儿，主动提起了话茬儿：“你的橙子还有吗？”

小孩儿顿了一下，乔巧接着道：“一会儿加我一下微信吧，我买几斤。”

“......嗯。”

小孩儿应了一声，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状态就真的很不对了，连加微信都没有反应，乔巧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问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

小孩儿还紧紧嘟着个嘴。

乔巧就没再多问。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等小孩儿给自己洗完了头，突然又改了主意：“要不我再烫个头。”

“......”

小孩儿抬眼皮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领着他下楼把他塞给了托尼老师，自己则跑去前台那块儿坐了下来。

这托尼姓连，叫连春生，要价全店最高，所有人都尊称一声连老师。连老师美发水平一流，就是有点话痨，站在乔巧背后头东拉西扯一大堆，什么‘这个发型最适合你’啦，什么‘光烫太简单你应该染个颜色’啦，边说边拨弄手底下的头发，搞得乔巧小腹一阵暖意，眼看火苗又要往起窜，乔巧只好适时打断了他，顺着他的忽悠加了个染发的项目。

其实这也不能怪乔巧，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就是头上那一亩三分地，平时都会尽量避免去美发店这种地方，人家做头发还得找点事做消磨时间，他不用，他做头发简直就像做大保健，一被人这样摸就往起窜火。

不过幸好围着布，再努力控制一下，倒也不至于真的在人家店里就变态。乔巧忍着那一小股一小股的暖流，跟着上上下下抹药洗药好多次，最后终于只剩下了等着上色这一个大步骤，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连老师审美独特，给乔巧弄了一头绿，自己则又去给另外一个人修剪头发，甄珍偏头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的乔巧，终于起身挪了过去。

“哥，你这颜色真好看。”

甄珍过去随手拉了一只旋转凳撑着胳膊坐到了乔巧旁边。

“嗯。”

乔巧一看小孩儿状态好了点，摸出手机打算加微信，结果小孩儿一听又垂下了眼，一脸不高兴：“下次吧哥，我手机昨天丢了。”

“......我说怎么今天看着恼哼哼的。”

乔巧随口一说，结果小孩儿立刻开始解释：“没有......不是因为手机......”

小孩儿的嘴又嘟了起来：“......我昨天丢了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

对乔巧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对甄珍来说这已经是笔巨款了。乔巧想起了昨天小孩儿手里提着的纸袋，开口问道：“在哪里丢的，二院吗？”

“嗯。”

小孩儿把头发扎了起来，一张脸看的清清楚楚，垂下的眼睛里满是失落。

“......”

乔巧没话说了。拿到医院用的五万块钱跟普通的五万块钱不是一个概念，这时候越安慰越难过，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小孩儿垂头撑着凳子转了半圈，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前台取了点东西拿在手里又跑了回来：“哥，你的耳钉。”

他向乔巧摊开了手掌，两只黑色的小圆饼正稳稳地躺在手心里：“昨天走落下了。”

“......”

乔巧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你先拿着，等一会儿再给我。”

“哦。”

小孩儿把东西收起来又坐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又被叫上去给客人洗头了。

过了一会儿乔巧头上的颜色差不多上好了，上去时甄珍正好占着手，就让之前那个叫做生生的男生给洗了一次，然后下去吹了一下，连老师摸着他做好的头发赞不绝口，乔巧又是一阵邪火往上冒，赶紧起身划了卡，扭头就出了门。

这季节的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太阳早就重新冒出了头，挂在天边不声不响地蒸腾着大街上的雨水，周围的空气闷热又潮湿，乔巧把车窗降了下来在车里坐着，不一会儿小孩儿就忙完下了楼，又坐到前台那边开始跟其他的人聊天。

乔巧隔着一道街望着小孩儿侧脸的轮廓，想了想，摸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上下划着找到了目标，然后动手指拨了出去。

“喂，小乔啊？”

蔡江的嗓门儿很大，不时还伴随着喀啦喀啦的声响，听着像是在麻将摊儿上：“怎么啦，打牌吗？”

“不打。”

乔巧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窗框，扭头瞟了一眼小孩儿的身影：“找你要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