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伥（五）（1 / 2）
果然出事了。
吕小火在储物间一堆废旧的木头中间翻来倒去，叮铃当啷。
说实话，忘忧铺的东西算是都比较古旧，没有什么太值钱的物件。这里常年冰雪覆盖，好的东西也不好保存。吕小火一边腹诽一边查看散落一地的东西，“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妄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就看见吕小火跪趴在地上，腰身极细，软趴趴地往下塌，露出十分好看的线条。他便赶紧将目光转向别处，瞳色深了几分。
“奇怪了，这里的东西虽然乱，但是一样没少，就连这碎银子都没有带走。”吕小火数了数放在衣柜里的荷包，却又觉得不妥，一张小脸看向妄幽，“你说，这贼人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妄幽听这么一说也想了想，靠着门框双手抱胸，“说不定人没看上这破碎银子，我刚刚修补好了结界，铺子里现在很安全。先不管了，小火快点做饭，饿死了。”
然后吕小火叹了口气，你这么个上古神兽，能饿得死？
但还是扒开木头，乖乖地爬出去做饭。
大火爆锅，下姜片蒜瓣炒香，将鱼煎熟，放水，盐，酱油，料酒，胡葱。吕小火闻着香味差不多了，放下勺子就叫妄幽来吃饭。落金还这没有骗她，这鱼比其它地方的，都要鲜美很多。她一脸开心地吃着，然后见本来对面大快朵颐的妄幽停了下来，抬了抬手指，那忘忧铺的大门就直接打了开来，寒风嗖地一声往她的身上刮来，几乎立马就要变成一缕冰棱子，吕小火缩成一团，几乎要躲在桌子底下去，“妄幽，你这是干什么？”
对方看了看天色，然后转头看向她，扯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容，“不早了，修炼吧。”
妄幽已经多少年没有对她仁慈过了，就从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前起，他就没有正常在她面前笑过了，每次难得的只要一笑，准没有好事发生。平时他对别的人和妖怪就像是个老鸨似的谈笑风生，但是只要她从他的身边已经过，就算是从后脑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
“修炼可以，但是可不可以先吃完饭？”吕小火看了看桌上的鱼，口水快要流出来。
“不行。”妄幽嘴里叼着鱼，十分明显的装模做样，“修行之时切忌贪欲，今日就先试试克服你的口腹之欲吧。”说完，用一个结界把自己笼起，安安静静地吃起鱼来。
吕小火一闭眼，唰唰几声在自己周身燃起了几堆火。一边控制火候一边把妄幽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专心点，”狐狸隔空猛地在她的后脑勺敲了一把，痛得她龇牙咧嘴，“你要是再控制不住火候烧了我这家店，多少年卖身契都不够你签的。”
吕小火蹲着马步，看着自己眼前双手聚气来的那一团戴着岩浆的火，将它想象成妄幽的那张脸，用力地一点一点把它拧成一小团，“狐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修炼，早日成为真正的妖怪，解了与你的契约。”她进忘忧铺时，与妄幽定了契，她在成为完全的妖怪为他卖命补了百鬼图之前，只能在这铺子里为奴为婢。
男子似乎想了想，“好，我等着。”
这一声正经回答却让吕小火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不管怎样，她修炼好了，自然是要先离开的。离开了之后再回来让妄幽把她杀了，抵上这么多年来欠他的利息。所以若她只能活这么久，一定要活得够本才行。
手上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妄幽的一双眼睛好像要吃人，“火球灭了，再生十个。”
“你……”吕小火咬了咬唇，灵识在丹田里游走了几番，手中的火焰蹭蹭旺盛了起来。
是的，半妖是算不得真正的妖怪的。在这诺大的浮云城里，人有官府的保护，妖怪自是弱肉强食，唯独她这样的一只半妖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在这只大狐狸的阴影下生活。要说妖力，她不是没有的，但是就是时有时无，有时候她一放火能烧掉一个庄子，但是大多数时候她什么都使不出来，但这也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有几次她从别人住宅外经过，就只看里边一眼，那里面就烧了起来，最终赔了人家许多银子。
这天晚上，她练到手脚酸涩到几乎没有了知觉才把那是个火球凝结好。困到不行，才穿过后院去睡觉，噗通一声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感觉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也不过如此。
点起旁边的蜡烛，照亮整个黑暗的屋子。吕小火房间里的窗户到了深夜是要用黑布挡住的，因为但凡只要是一只夜视好的妖怪在夜晚都能透过窗户看到她，一个不小心她就能成为别人的猎物。她小心掀开一点帘子，看见月光如水，难得的宁静，天空上稀疏地散着几颗星星，今天这夜色，道如同原来在人世间有几分相似。然后她就看见那只狐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窗口，眼睛里怅然若失。不一会儿，却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影快速地从空中落到了妄幽的房间里。
“你来了。”是妄幽的声音。
吕小火迅速把窗上的黑布拉上，装死睡觉，尽管心跳如擂鼓。说的是神仙都清心寡欲，这看来也并不竟然呢。
而一旁在忘忧铺的二楼，黑暗中立着的娇小人影缓缓长开，“西王母叫我来问，不知这熔岩妖还有多久能进化完全？她可是补百鬼图重要的材料。”
“这么久不见，一来就问我这个？”妄幽解开上衣。
“自然是她老人家吩咐的，我若是不来，你……你干什么？”男人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有些惊悚。
妄幽望着他，衣裳簌簌褪下，“睡觉。现在是子时，你挑的正好是我睡觉的时间。”
“你住手！”
“啊？哦。”妄幽却也没有了动静，整个人趴在床上，下巴埋在自己的袖子里，像是睡着了。
“喂，妄幽。”对方似乎平复了心情，叫他。
没有反应。
“喂喂，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