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1 / 1)
第十章
朝露从正院出来,一阵恍恍惚惚, 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方才她问楚邕:“殿下喜欢奴婢这样的大胆么?” 楚邕却就是不接话, 朝露心想着怎么会有这个能憋的人。 他只反问了那日楚邺问她的那个问题:“若终有一日, 他与楚邺为敌, 她当如何?” 朝露觉得这件事儿看似跟她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实际上倒像是两个人硬是将她拽进来。 “本就为敌, 何谈终有一日, 奴婢所依的自然是殿下你。”她说完这句又补充:“到那时, 殿下可否放肃王一条生路?” 朝露记得楚邕沉默了半晌,而后问她:“你怎知最后不会是他们二人?” 朝露心道:她是预言家, 能不知道么, 如果楚邕不上位, 那她还活个球。 只是她不可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朝露支支吾吾只道:“殿下在奴婢心中自然是天地第一人,无人能匹敌。” 楚邕目光幽幽,而后背过身:“他生或死,在他不在孤。” 然后将她赶了出来, 朝露其实很想听他亲口回答安如筠的事情, 可这般提出来有些诡异, 人家如今到底是个侧妃, 可就在她推门出去的前一分钟, 楚邕竟给她隔空传音。 “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孤的, 侧妃也求而不得。” 朝露面色倏地一下白了, 面色惊诧地看向楚邕,后者不以为意地端起茶盏,隔空像是敬她一杯的意思。 “嗯。”楚邕见她似是不信,又微微颔首:“出去。” 然后她就带着这个足以让她震惊的消息出了门。
朝露猛然想起来那日她同沈初霁在东院,听到楚煜和秦婳之事。 原来,竟是楚煜的孩子。 那楚邕还这样忍着,被绿了还无所谓,甚至还决心要给别人养儿子?朝露看不明白。 楚邕似乎真的对秦婳没有喜欢,喜欢一个人即便他是内敛的,谈起的时候眉目间总会带些喜色,可楚邕出乎意料的平静,看来楚邕从娶秦婳的时候,就不是真心实意的。 可秦婳是个重生者,若知道自己曾经嫁给了楚邕,若真喜欢楚煜,也应该想办法早日规避,怎么还会发生嫁给楚邕孩子却是楚煜的这种事情? 原里结局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安如筠求而不得怎是那样出来的,莫非楚邕那么洋气的给他自己找了个替身?
朝露沉浸于信息量过于庞大之中,又忘了问,当日楚邕将流光锦匣和假信交到楚邺手里,他有何反应了。 哪成想想的过于认真,一下子就同晨薇迎面撞上。 朝露倏地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走到了漫长的回廊,此处僻静人烟罕至,朝露四处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口水井,晨薇望着她笑得温柔极了,像春风,像水波,朝露微微一笑,
当即就揪住了她的领口,在晨薇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朝露揪着她的领口,几乎是掐住了晨薇的脖子,用力把她拖拽到了水井旁边,脚速极快,晨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咳嗽着,白嫩的脸涨的通红通红,没有喘息的机会,又加上太子府的大丫鬟,其实也是娇养着的,比得了外头的小姐,根本没什么力气,此刻被朝露整得精疲力尽,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朝露折腾得也有些累了,还是强撑着,只是动作有些缓慢地,拽住她两只胳膊,摁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被迫对着那口水井,清澈的井水清晰地倒映着晨薇此刻狼狈、披头散发、青筋暴露的脸。 朝露缓了缓,不能让自己显得太累,而后才咬牙切齿道: “自己去了正院,还让我去正院,所以姐姐有什么好谋算,今日不妨一同说说?”
“若说不出甚么东西来,那我就送好姐姐下井做水鬼!夜里找我索命我都不带怕的。” 晨薇此刻完全被她突然的暴力整蒙了,完全没有理智,只是吼着:“你疯了!我是娘娘钦赐给殿下的通房!” “巧了,我也是。” 朝露一只手快要握不住她两只胳膊了,晨薇马上就要挣脱她的束缚,朝露干脆松了手,晨薇差点一个重力不稳栽下去。
朝露反手一巴掌挥到她脸上,晨薇立时跌摔到水井旁边,涨红的脸上立时浮现了五根手指印,朝露整个手都是麻的,物理上所说的反作用力,真是太对了。 晨薇此刻狼狈极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朝露半蹲下身子,猛然钳制住她的下颌:“别当我是好欺负的,花嬷嬷和翠珠的事儿你心里清楚,还有今日之事,从前的事儿,不需要我多提醒提醒,既然皇后娘娘是派你来扶持殿下的,你就该安守本分。”
“你以为叫他们鹬蚌相争,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等殿下登基之日,好好封赏你,晨薇皇后?” “如今你既然为了自己,连殿下都敢算计,真以为殿下不知道么?”
朝露冷笑着,一下把她的脸甩出去,站起身来,像是看蝼蚁:“若再叫我发现一次,别怪我没提醒你,收尸都不必了,这口无人问津的老水井就是你的归处。” 晨薇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突然冲上来一下子就要扑到朝露身上,朝露侧身一避,晨薇一下子又扑到草地地上,幸得手撑在地上,这才没有被粗糙的地面画花脸,白嫩的掌心,立时渗出血珠来。
朝露半侧过身,冷笑道:“看看你这幅丑态,殿下会喜欢你?我要是你,我就会乖一些,少动些歪主意,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哦对了,若以后我遭遇了什么不测,全都归在你头上,你最好祈祷我没事,否则——” 朝露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那口水井,暗示的十分明显。
而后潇洒而去,晨薇恼怒的揪住了手附近的一把草,指甲里都扣进了泥土,手心还在渗血,将草叶染上了红色,昭示主人此刻的愤恨和不甘。
朝露长吐口气,没什么好忍的,楚邕只是没对她说出那句话而已,将那般重要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她还有什么不安心的,总算跟晨薇撕破了脸,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也正是因为她心中对楚邕有了把握,所以她才打算这样毫无顾忌的同晨薇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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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百分之五,可能是因为楚邕对她说的话,也可能是在晨薇的事情上有了突破,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豁然开朗,连院子里的狗尾巴草都特别可爱。
于是朝露特地扯了一根儿,银朱正蹲在院子门口,报着大扫把打瞌睡呢,朝露拿狗尾巴草挠了挠银朱的人中位置。 “阿嚏!别闹!我要吃四喜丸子!”银朱砸吧砸吧嘴,朝露笑出声继续挠:“阿嚏!” “啊啊啊?姐姐,姐姐你?!!!”银朱把扫把一丢,立马追着朝露跑起来,不依不饶地,恨不得手撕了朝露,朝露一边跑一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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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暑气搅得人浑身不适,楚邺房里放着冰,倒也还好,楚邺坐在桌子面前,上面还放着流光锦匣,以及里面的墨绿珠子,桌子上摊开了一方手帕。 是纯妃留下的信,上月楚邕派人送来的。 楚邺将怀中另一个流光锦匣拿出来。
看到钥匙口的样式,楚邺就知道那是当日他送朝露的戒指,还是在地下交易市场买到的,而这戒指原本就是属于朝露的,最开始只是由纯妃保存着,他曾见过纯妃配戴,后来有一日不见了,过了几日纯妃便逝世了。 那趟微服私访,景明帝希望他们几兄弟从小便知晓些风土人情,所以便带着他们一道远行了。
回来只有纯妃冰冷的棺椁了。 楚邺看着那字迹,有些神伤,甚至有些纠结。 “进。”外面敲门声响起来,楚邺将东西收起来,一抬眼看到魏佳宁端着些点心进来了,楚邺目光中多了几分暖色,走下来去扶她:“太医不是说了,前三个月胎像不稳不可随意走动?你这般皮猴,定得到四个月才好。”
“哪那么娇贵,你怎么不说太医叮嘱了,多走动走动也对孩子好,你偏会刻意忽略。”魏佳宁嗔怪的看了楚邺一眼,将杯盏递到他手上,楚邺都一一接过了。 楚邺又耐着心哄了好一会魏佳宁,哄着哄着便困了,偏偏又是小孩心性,定要睡在房陪在他身边,楚邺早就差人置了软塌,此刻魏佳宁躺在上面,楚邺替她盖好了被子掖了掖被角。
仔细端详着魏佳宁的脸蛋,一个浅浅的吻印在魏佳宁额间。 其实他有他们已经足够了。
楚邺站起身,在窗口眺望了许久,如今的关系实在难言,楚邺也不知该作何决定。 “主子——主——”楚邺拉开门,望了一眼里间,魏佳宁还睡得沉,这才关上了门,轻声问:“何事?” “有您的信。” 楚邺打开那小圆筒,摊开了里面的字条,当即便变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