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1 / 1)
“府里好生热闹, 却不知都是在做些甚么?”西院就只剩几个院子未曾找过了,安如筠捡了其中一个, 如今已经是初夏, 天不算太热,她拿了柄团扇,在面前轻摇着偶尔挡住脸,眼底夹着几分怨毒之意。 “此处纷繁杂乱的,劳驾娘娘移至别处, 省得沾污了娘娘娇贵的身子。”为首的是个老婆子,却不是太子爷身边的, 倒像是朝露那丫鬟院子里的, 安如筠眼睛瞧着, 越发觉得古怪。 “殿下没过来吗?”安如筠状似不经意的发问,杜嬷嬷有一点提醒了她, 若是寻找一个玉佩,既然不是殿下日常佩戴的,那便没有几个人见过那玉佩,若真要找理当有图样。 “娘娘可是说笑了,玉佩罢了, 殿下不过是怕陛下知晓了怪罪, 差人在府中搜寻便是, 哪用的上殿下亲自过来, 再说殿下这两日刚进宫侍疾。”老婆子眸光闪烁, 打着哈哈尽量避开话题, 又想着楚邕先前交代的,把“玉佩”的图样拿给安如筠看:“娘娘您瞧,便是这个,不知娘娘可曾瞧见过?” 安如筠凑过去看了几眼,倒确实是,不过她倒确实没见过。 表哥也没有那么上心,也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些。 “那你们便仔细瞧着些,这般小的物件儿,当得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是。” 安如筠空手而归的回了芰荷院,杜嬷嬷连忙迎上来:“娘娘,上回我们找的那个牙行说是抓错人了!” “甚么?那还要他何用!给本妃诛杀!”安如筠气得狠拍桌子,白嫩的掌心霎时间红了一片,痛到发麻, “抓错的那人也是府上的,被倚花楼的掌柜给收了去,想来是觉得自己也没多大好处,这便差人传话,问是不是还要继续守株待兔。” “怎么不继续了,若再失手。”安如筠噙起狠辣的笑容来:“便叫他生不如死。” “是,老奴会吩咐下去。” 安如筠紧接着又继续询问:“殿下最近歇在何处?又是秦婳那个小贱人房里?” 自她嫁进来这都快半月了,表哥自那夜新婚之夜之后便只在晚膳时分偶尔过来用膳,再无旁的什么。 “没有,最近圣上龙体抱恙,皇子王爷接连进宫侍疾,这几日便是太子殿下了。”安如筠这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留意玉佩的事情了,那老婆子也说表哥这几日去侍疾了。 安如筠这才少了些气愤,挥挥手将人赶下去,倚着罗汉床姿态备懒,杜嬷嬷悄声道:“娘娘心中所想已是实现了一桩,娘娘且放宽了心,旁的不说,笼络了殿下的心意才是正事儿,再诞下子嗣,娘娘在殿下心中的位置自然就是不一样的了。” “可。”安如筠绞了绞手帕,心中亦是委屈极了:“表哥不同我圆房,我能有甚么办法。” 杜嬷嬷看着心疼,她是自小看着安如筠长大的,有些苦她都看在眼里,杜嬷嬷想了想:“娘娘不若再想想法子,若是让那位在前头,终归不是好事啊。” “她在前头,又焉知不是好事了?”安如筠突然笑了笑,眼里闪过阴毒。 杜嬷嬷眸光微闪,想劝慰什么:“娘娘。” 安如筠看了看杜嬷嬷:“不用再说了。”
————
景明帝又病了,楚彦年幼,自小也是得景明帝眷顾的,瞧着那“神仙道士”念咒烧符,每天给景明帝药丸汤汁的,景明帝一到夜里倒是精气神不错,这白天却是昏昏沉沉像是吊着口气。 去观云寺把老住持请了来,老住持一瞧便发现那个药丸里放了味特殊的东西,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些元气,却会再更短的时间内消逝,长期以往还会积累毒素。 原本景明帝早已被蒙蔽,幸而尚且听住持所言,盛怒之下便要问罪那“神仙道士”,哪成想道士早就不知所踪,卷了细软跑了,景明帝气得立马昏过去。 幸得老住持妙手回春,景明帝堪堪保住了性命,只是这一打击已叫他命不久矣。 那道士本是康王楚译敬献的“活神仙”,如今人跑了,自然得问罪楚译。 哪成想正待胡人再次来犯,百来万大军,景明帝怒不可遏,着楚译戴罪立功,亲征胡逑是为主帅,何远怀是为副帅,楚译即便是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得前往。 “给本王将人找回来。”楚译受了一顿臭骂,明日便要挂帅亲征,这会下了朝回府自然也是十分恼怒。 这个不成器的狗东西,竟是这般没用,老住持不过刚来便叫他吓破胆,只管出宫去,把他一手谋划折腾得稀烂。 “是。”随从战战兢兢地跟在楚译的旁边,觑了觑他的神色,又试探道:“王爷此番可是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楚译冷哼一声:“自然是,这群宵小见不得本王好,便使了这番手段,却不知这本就是本王设的局,等此番平定,便将楚邕那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拉下来,老皇帝时日无多,自然是得尽早谋划。” 他早同胡人通了款曲,如今他们这般攻上来,便是要实践诺言了,恰恰是好时机,楚译心中怒火歇下去,等他班师回朝,凯旋而归,定将这帮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一网打尽。
————
楚邕连着侍疾三日,便在宫中住了三日,景明帝抱恙不该惹得怒火他自然不至于引火烧身,寻找朝露一事便就只好叫子规打点着。 昨日子规说,朝露已经回府了,各种情况如何,还得回府瞧瞧。 这几日在宫中,玉窕已然生了不臣之心,且她确实有身孕一事一直未曾上报,他侍疾第二日才来,娇弱地请罪肚子已经忒大了,
平日里不走动倒也确实不引人注目,但她既是楚邕扶持的,一星半点自然逃不过楚邕的视线,她显然不自知,楚邕自是半句话都未曾同她说,冷眼瞧着她打算装到几时。
此后还三番四次打着同他商量的旗号,实则不过是想借机换些筹码,若不是景明帝回春,她的毒应该下了,
但直接害他这种事,她应该不会那么愚蠢,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妃,即便身居高位生了儿子,也抵不过其余几个劲敌,一旦她撕破脸,只会将她自己架在火上烤,所以她还得装下去,楚邕自是不点破,只是冷漠。
容贵妃倒是不曾轻举妄动,她没有儿子无论如何暂且是一条船上。 九公主瑞宁的脾气倒是越发娇惯了,这几日在宫中她便来寻他,楚邕还记得那会子她同他说了甚么—— “太子哥哥,你的戏差不多该是谢幕了吧,在本公主面前似乎不必扮演甚么角色。”瑞宁长相肖母,是极其妖艳的骨相,不仅如此比她母亲还要更胜一筹,容贵妃同故人肖似,连带着瑞宁也有几分相像,甚至比容贵妃更肖似几分。 瑞宁今年不过年方十六,景明帝娇惯着她,她没个中意的夫婿,景明帝便多有纵容。 对其他的公主则淡漠许多。 她在他面前尚且自称本公主,更遑论旁人,显然是半点规矩都没有的,不过这不是楚邕关心的话题。 “怎么?没个夫婿,便管起六哥了?孤会差人替瑞宁物色物色。”楚邕当时端着茶盏,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噙着笑意,颇为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