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青云弥漫的天空，高耸入云的巨木，加上不时从林间传来的鸟兽鸣叫——这是一处密林峻岭。重重叠叠的山峦覆盖着一切，而其中两座的山鞍刚好形成了一个山谷，又或者称为断谷。

在这本该人迹罕至之地，一缕白烟伴着墨香从断谷飘来，但到不了谷口便被风吹散了去。

而白烟的源头，便是断谷之中的几间茅草屋。

离近了会听到阵阵读书声，嗓音稚嫩，朗朗上口。此刻一位身穿麻布粗衣的男子推门而入，走到草屋内最前方的讲席之上。

男子样貌清秀，只是下巴上没剃干净的胡茬略有减分。他拍了拍手中的竹卷，台下数十位年龄相仿的孩童纷纷停止了读书声。

这是每天的惯例，他们知道，先生要开始点名了。

点名是按从左到右自前而后的顺序。每一位被点到名字的孩童都会用清脆的嗓音朗声答一声——“到！”

直至最西南的那个角落，名字念了两遍也无人应答。 似是预见了这个结果，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竹卷，吊着嗓子问：“那小子人呢？”

空桌相邻的一位女童涨红了小脸，想编个理由为空桌主人圆过去，却没料到她身前的一位男童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开口说：“先生，穆天又逃课了！现在在谷边的悬崖上！”

女童狠狠地给了打小报告男童一记白眼，偏过头不去看他。先生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自学图鉴，便拿着竹卷出了门。

断谷边的悬崖地势险恶，猿猱难攀，能在此处生长的只有一些横绝在崖上的枯松。常年的劲风使枯松枝干弯曲变形，倒是很适合卧在枝杈处俯视谷中的风景。

穆天此时正斜倚在一棵枯松枝上，望着晴空中一抹残存的月牙，任由利风刮着他圆润的脸庞。

“就算你一直望天，天也不会给你任何答案。”先生站在崖下看着仰着脖子的男孩，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询问我。”

“先生可有什么心愿？”男孩也发现崖下的先生，果然开口问道。

“将你们三十二人照顾好，”先生笑道，“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那先生可愿听一听学生的愿望？”男孩又问。

先生将竹卷收于袖中，微微颔首。

男孩卧于松枝，目视苍穹，喉咙中仿佛被吹来的大风灌满，用他稚嫩却有生气的声音说道：“终有一天，我要喝这世上最烈的酒，吃世上最好的肉，攀世上最高的峰，娶世上最美的女人！”

男孩的声音和呼啸的疾风相比微不足道，可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犹如破风的利箭，清晰而准确的传到崖下负手而立的先生耳中。

先生盯着口出狂言的男孩，脑海中一阵翻滚，眼前瘦瘦小小的身影与记忆中另一个少年的影子慢慢重合……过了半响，先生跳出了回忆，微笑着对穆天说：“愿望甚好，但切记莫要执著。还有……”

话锋突然一转，先生将袖中的竹卷抛向穆天：“这个月第三次逃课，回去禁足两天，抄图鉴十遍，现在给我滚下来！装什么老成！”

穆天吃痛的摸了摸被砸中的额头，讪讪地爬了下来，被先生拎了回去。

而在断谷对面的山壁上，一袭藏青色长衫在狂风中摇曳。青衣人以一种惊悚的角度垂直立于光滑的绝壁上。

看着对面山谷中松下的一大一小，青衣人嘴角不自觉的扩大，全身也兴奋的颤抖起来，口中哆嗦着说道：“终终终终终终……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