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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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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中原武林臭名昭著者,不得不提一句钟如戏。

如戏是他的字,他姓钟名期,如今二十有五,长一双似星辰黑眸,两条如寒刃长眉,面白胜朗月之辉,唇淡比缤纷落英。身形纤瘦风流骨,气态潇洒浪荡心。任谁见到,都不得不叹上一句公子无双!”

光州最大的酒楼寄怀楼中,十几张酒桌将一方红木长案围在中间,一位绪着长须身着儒士衫的中年人正唾沫星子横飞地讲着江湖朝堂之上的新鲜事。江湖上大事小情总在这里最先传开,有不少高官子女,初出茅庐的江湖小虾最热衷于听这些名声远播的“大人物”的事迹,因此寄怀楼中每天宾客满座,只为品一品新鲜出炉的各种趣事。

一个显然是女扮男装的姑娘故意粗着嗓子问道:“既是这样无双之人,为何臭名昭著?”

中年说书人装模作样地一捋胡须,道:“小公子莫急,且听我说来,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只因两件事:其一是沽名钓誉,其二是分桃断袖。”

那位姑娘眼睛一亮:分桃断袖!

“往前再倒十年,当时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是一位琴师,名为俞祭。俞祭年方二十之际,内力已巍巍如泰山,洋洋若江河,放眼江湖难遇敌手!他酷爱抚琴,便突发奇想将磅礴内力倾注在琴弦上。曾在千绝山当场编就《高山流水》,坐弹一曲退千军,大败西域魔教,救中原武林于水火之中,故而被世人称作琴圣。”

“说姓钟的,又关琴圣何事?莫不是没有新鲜事要用以前说过的桥段来凑?”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这位琴圣在千绝山奏出退阵曲后,于巅峰之际归隐山林,将一张伯牙琴传给自己的师弟,从此只闻神迹不见踪影。这个师弟就是今天咱们要说的钟如戏!”

俞祭是谁?那可是十年前如神话一般的存在!寄怀楼有上中下三楼,原本各吃各的食客顿时全被吸引,停杯投箸,洗耳恭听。

此等盛况还是上一次说“琴圣殒命”的小道消息时,说书人顿时来劲儿,说得唾沫星子横飞:“钟如戏此人生性松散,喜好作乐,小时就好逸恶劳,如出笼的麻雀,脱缰的野马,撒手就没,身为琴圣师弟却不及琴圣万分之一,实属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滩,金玉其外败玉其中的绣花枕头一个!可他命好啊,出身琴谷,有个好师兄,有多少人冲着他琴圣传人的名号前去琴谷学琴,金银珠宝流水儿似的送,礼品堆满琴谷外的山道,只为一窥琴技巅峰,用心至此,良苦至极!”

说中说了十几年的书,自然知道如何调动听者的心绪,金山银山使人眼乱,别管真的假的,一股脑地堆上去,反正时年久远,考证不得。他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道:“世人如此抬举钟如戏,他却不知自尊,收徒时将女人通通赶回去只收男子,授琴技时从不亲自抚琴,而是将手覆在学子的手上!”

说书人说到激动处,一手盖住另一只手,颇为暧昧地揉了两下。

寄怀楼里的江湖客大多是男子,看到这里莫不抖上一抖,露出鄙夷的表情,只有先前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听得兴致勃勃。

“起初大家以为高人都有些怪脾气,想要学得真本事,必是要容忍一些。谁知钟如戏拿了钱却不办事,始终不肯拿出真本事,几年过去,学生竟都未见大长进!其中不乏天资聪颖之辈,大好年华,空耗在他这里,此为沽名钓誉。啧啧啧,造孽啊!”

说书人眉飞色舞地接着道:“沽名钓誉也就算了,他还欲对一个学生行不轨之事,无法无天到当众轻薄,大家伙终于恍然大悟:这钟如戏就是个靠着琴圣之名招摇撞骗沽名钓誉的断袖之徒!实在忍无可忍,纷纷断琴绝意,将这位名不副实的琴圣传人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食客们纷纷跟着摇头,心说钟如戏也忒不是东西,既骗财又骗色,怪不得说他臭名昭著,说得好!

寄怀楼中纷议四起,二楼靠窗的位置上有两人对坐,其中一人穿着月白竹纹长衫,襟口松散,一头墨发向后拢去,自耳后挽起一半用一枚青色玉扣束住,随着下面一层坠在身后,他此时瘫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酒杯,手肘杵在桌子上,一手托着下巴,神情疏懒,似笑非笑,不是别人,正是说书人口中那滩长相尚佳,行为猥琐至极的烂泥——钟如戏。

坐他对面的人,穿一身白袍,外罩银灰锻夹衫,五官周正,眉目清晰,闻言叹气不止:“我说钟兄,你何苦去惹他们,沾了这一身腥,以后如何在江湖行走?”

钟如戏对满楼的评议不以为然,嘻嘻道:“那就不走了呗。”他转头看向窗外,叫卖声不绝,好一副繁荣景象,有谁能想到十年前同一条街上血流成河,死尸堆积成山?

灰衣人本来也算朗眉星目,这一声“哎”叹得痛心疾首,叹出了深闺大院老妈子的精髓,可算白搭了好好的长相,喋喋不休道:“你看你看,又说气话了!要我说,他们想要《高山流水》就给他们,《高山流水》是谁都能练得的吗?等他们发现自己不是这块料也就消停了,不然他们三天两头围一围琴谷作一作妖,你堂堂一谷之主,难道以后出谷都走水路了吗?”

钟如戏正欲回答,只听说书人惊堂木一响:“俗话说得好,关公也有对头人,败类亦有知心友。钟如戏有一挚友名叫段绪,此人祖上三代从商,家中金石铺地极尽豪奢,他爹娘出钱给武林名门捐了个山门,这才换来一个末席弟子的席位。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姓段的也是个扶不直的小树苗,平日里不是打狗就是撵鸡,与钟如戏臭味相投。段绪有钱,钟如戏有玩,两人一拍即合引为知己,从此双兔傍地走,一个赛一个的狗!”

段绪劝得口干舌燥,刚喝了一口酒,听到自己的名号,一下喷出来。

这下轮到钟如戏幸灾乐祸了,拱手谦道:“段兄,幸会幸会。”

段绪无比糟心地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几块碎银照着楼下说书人一扔:“快换点别的说!”

不少人没听够钟如戏的狐朋狗友,纷纷不满,然而说书人得了银子,喜笑颜开,再一拍惊堂木,立即转舵:“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前有俞祭,后有陆献、俞清晏,今儿个就和大家伙说一说当今的武林新秀……”

忽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蔓延开,所有客人纷纷捂住口鼻探视,原来是一个一身粗布麻衣,头发打结,鞋带黑泥的人进了寄怀楼。此人手持一根小木签,边走边剔牙,剔除的垢物就势一甩,从进门起第一桌客人开始拱手作揖,呲出让人无法直视的牙,道:“大爷,小的几天没吃饭了,赏点儿钱吧。”

那桌客人连忙拿钱消灾,乞丐将几个铜板拿在手里掂了一下,咧嘴一笑,又走向了下一桌,一路势如破竹,腰间沾了一堆不明黏物的袋子很快半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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