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其实沈庭芳不光**，还不育。

彼时他们都是纯情的少年，亲个嘴姜暧都要害羞半天。沈庭芳觉得他们都还小，也从来没有那方面想过。很可惜的是，在他期待能与姜暧共赴云雨之前，就不举了。

那年，他带着对家庭的向往迈进了沈家的大门。可是这里没有期待的天伦之乐，只有豺狼虎豹一般的兄弟姐妹和永无休止的排挤倾轧。很快他就后悔了，他不想争沈家家主，不想要沈家财产，他甚至不想改回沈姓。他只想要小暧，那个对他笑得甜甜的，爱害羞的、他的小暧。

“妈，我们离开沈家吧！我们回A市！我会好好读书认真工作赚钱，我可以养活您的！”沈庭芳跪在林淼面前，他的上半身挺得很直，眼神热切地看着母亲。

“我的儿，沈氏旗下的公司、股份你一个都不想要吗？”林淼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问道。

“不想！我只想当个平凡的人，好好奉养母亲，然后和喜欢的人共度余生！”那双眼睛无比坚定。

“胸无大志的混账东西！我养你是为了什么！”

他被母亲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哼，你觉得沈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以为你不争不抢，你的那些个兄弟就能放过你？你生在沈家，就一辈子是沈家人，死也要入沈家的墓！”

“我也告诉你，你最好别想着那个小子，你写的信早就被我烧了，你的手机号码也是我销的。真想不到，我儿子还是个情种呢！”

猛然间咔嚓一声，林淼掷出手中的茶盏，摔碎的瓷片崩到沈庭芳的手上，划出了一道血。

林淼声音放高八度，“我警告你，再让我知道你对他有什么想法，我就让他永远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有什么东西在沈庭芳心里轰然倒坍。

他明白了。他只是母亲的工具，母亲极力引诱他回沈家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地位。哪有什么悉心教导，只是让工具更顺手而已。

“是我无知，请您不要伤害他！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你表现了。”林淼懒懒地说道。

“谢谢母亲。”

“还有，这手上的伤你父亲问起来，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

“ 恩，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注意着点。”林淼又恢复了慈母的神态，“我就不打扰你看书了。”，说罢走了出去。

原来他的命运早就是编写好的。沈庭芳从此再未提过姜暧的名字，他知道母亲说话算话。

一边是对姜暧深深的思念，另一边是母亲的压力和兄弟的排挤。他想逃离却被深深地禁锢于此，困兽犹斗，可他沈庭芳，却在现实与理想的巨大落差面前，轻而易举地放弃了。这种求而不得的矛盾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挫败感将他一点一点地吞噬。

在那个痛苦的暑假，他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这件事他不敢告诉别人，只告诉了林淼。林淼心里恨他不争气，可又怕再次刺激儿子，对沈庭芳态度也缓和下来。每周像做贼一样偷偷去看两次心理医生，剩下的便全靠药物治疗。长期服用盐酸度洛西汀，沈庭芳可以真切感受到的，除了失眠恶心焦虑的缓解，还有他性欲的消退。不过这些他都坦然接受，他把对姜暧的爱慕尘封在心底，收敛了少年的直率天真，当刻意变成习惯，习惯深入骨髓，他也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曾经最讨厌的人。往事种种都像蛇蜕一样，被他留在原地，随风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