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告别斑斓年少（1 / 2）

天还未晴，久不见日，却先遭遇了停电。

但高三学生，即使条件再艰苦，也要坚持学习。乐生去领了蜡烛来，每晚每个寄宿生发一支，烧完了便下自习。

外头是冰天雪地，教室里烛光点点，映照着一张张青涩却也沉静的面庞。周老师走到门口，没有迈步进去。即使他已经带过了很多届高三，但看见眼前这一幕，仍然心中一热。烛光在他眼中闪烁，像无数希望在升腾。

每每这个时刻，他便更能感觉到教育的温度与力量。

既严寒又温暖的冬日终于缓缓远去，当乐生再度从家乡返校时，河边柳树上已冒出嫩黄的小芽，草地上的鸟雀也更加活跃起来。

傅柳歌兑现之前的承诺，选了条宽阔而车量少的公路骑着摩托车载乐生去兜风。阳光下，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温暖的杨柳风扑面而来，身边景象随风而退，将人推向前方全新的天地。

傅柳歌的头发微微长长了，被风扯向后方，乐生看着看着，感觉似乎有一面旗帜在心中不断地张扬。

春天，公路，暖阳，温风，少年，远方……这缕时光就此定格在经历过的人心中，多年后仍不褪色。

兜风回来，傅柳歌将乐生送到公交站台，往博雅去的路上某一段是禁止摩托车通行的，所以他们就此而别。

南方有些树种是在春天落叶的，乐生站在站台树下，风悠悠而过，叶簌簌而落。傅柳歌跨坐在摩托上，不远不近地陪着他等车，看着他上了车之后才骑车离去。

乐生透过车窗向外望，只能看见一抹模糊的身影远去。当他收回目光，忍不住轻笑，一遍遍地咀嚼着消化着属于今天的回忆，希望它可以慢慢浸透身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再不失去。

是的，如果留不住岁月与人，拥有回忆当是最好的弥补吧。

二月、三月乍暖还寒。傅柳歌已拿到了京都大学的offer，临近出发。乐生去傅家与他道别，亲手为他戴上自制的礼物，傅柳歌笑道:“我很喜欢，一定会好好收藏的。”这话说得很通俗，似乎是句客套，但乐生看着傅柳歌的双眼，就信他是真的很喜欢，也是真的会将之好好收藏。他点点头，敛起心中的一丝难过，和傅柳歌一起去别墅区的林荫道上散步。阳光漏过树隙，在地上撒下大大小小的圆斑。

两人沉默了一路，许久后，乐生才开口道:“这两年，多谢你的关照。我是真心感谢的，不是客气。”

傅柳歌点点头，“朋友之间本就是相互关照的，这样说来，我也得谢谢你。”

乐生摇摇头，“我似乎没有帮过你什么。”

傅柳歌笑道:“单是成为朋友这件事，就足够了，更何况，你对人好，是——怎么说呢，润物细无声？”

“哪有那样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罢了。”

“你呀，就一个毛病，太谦逊了。大概是不够自信吧，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

乐生闻言，心头一动，被傅柳歌赞许优秀，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但他只是笑笑，没有自我否定也没有厚着脸皮地承认。

两人走到分叉口，又往回走。谁家屋子里传出弹钢琴的声音，简单的曲子，在这样的午后听来却格外婉转，仿佛是单为这路上走着的人而弹奏。

“你去了那边万事都要靠自己了。”

“嗯，没关系，我读初中时外出游学过，北方和国外都待过，应该是可以适应的。”

“我想，你也是不需要人担心的，不过还是得多保重，有个头疼脑热的得尽早看医生，千万不要逞强。听说国外治安都不是很好，千万要注意安全。要是吃不惯的话，也不要总是应付了事，去找找看，总能找到中意的馆子，或者自己学着做来吃。那边天气和咱们这边不一样，你注意天气预报……”乐生说着说着，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啰嗦了，便讪讪地住了嘴。

谁料，傅柳歌却问道，“还有呢？”

“啊？”

“你话没说完吧？尽管说完，我听着呢！”

“你……不嫌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