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猪头血肉（1 / 2）

肉铺里的空气一瞬间凝滞，渐渐弥漫开熏人的血腥气。大贵的半个头顶滚落在一旁，满屋子都是四溅的血液，有如人间炼狱。

二狼却无动于衷，只定定地凝视大贵的尸体。倏地，他惨白的脸上，表情终于开始变化，瞳孔混沌、目露凶光。突然，他一个猛跳，狠扑在大贵身上，像野狼一般张开嘴一阵狂咬啃噬。尖利的牙齿和指甲撕裂了大贵的肌体，碎肉横飞、鲜血直流。

毛重七胆战心惊，却发现一怪异之处：二狼光嚼不咽，碎肉被他吐了个精光，仿佛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仇恨。

毛重七不加多管，他见二狼一心只扑在大贵的尸体上，心念电转便知有活路。旱灾连年，人心不古。他毛重七过去干的是挑粪倒尿行当，今后撂下捕快刀，照样能活命。他把心一横，决定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他忍住恐惧，悄悄拾起一旁的断刀，此时二狼恍若不觉；他又偷偷地扶墙站起，二狼依旧埋头撕咬尸体。

毛重七心中窃喜，刚要脱逃，可谁知脑袋里突然急速闪过一个念头，脚下猛然一顿。

他心里翻江倒海：他毛重七虽然曾经是个下九流、下三滥，但如今好歹也是县里的带刀捕快。衙门匾额上还刻着“天地正气”四个烫金大字呢，他怎么能一走了之，任由这样的活畜生继续吃人！

毛重七捏紧拳头，决心替天行道，结果了这只毫无感情的人面野兽。

此时，趴在地上的二狼还在自顾自啃噬，丝毫不知危险逼近。毛重七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断刀，对着二狼的脊背就要刺入——

“官爷，咳咳、老妇求你，不要杀这孩子……！”突出其来一声沙哑的恳求声，吓了毛重七一大跳，也让他握刀的手一滞。

柴门口的阴影处，站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异常高大的黑影，比他还足足高了一整个头。黑影似乎拄着拐杖，万分艰难地才挪出了阴影处。毛重七看清了来人后，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狠揉双眼。

原本早就死了的大贵爹正背着一个断了双腿的耄耋老妪，拄拐而立。大贵爹依旧是那副痴傻的模样，神志早已不清，但依靠手杖还能勉强背起人。而他身负的老妪，则双膝以下齐齐被斩断，用麻布包裹着创伤口。

二人出现后，二狼终于停止了啃咬，混沌的双眼总算回了神，渐渐清明透亮。他懊丧地回望破碎的尸体，清秀的脸颊上忽然滑落下两行灼泪。

毛重七又惊又疑：“你难道就是大贵的娘？可你怎么还活着？！”

老妪叹息道：“老妇有愧，的确是这畜生的娘。”

已死之人未死，命案再现转折。

此时，大娘双膝齐断，下肢只剩半截，接口处尚未痊愈。毛重七急忙上前，将她好生安置于凳上。

大娘坐定，不但狠心不看亲儿尸体，而且还温声招呼凶手二狼。可二狼却满面歉疚地缩成一团，不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