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向小鑫义正言辞地说的那句“不要”，着实令剧组的大部分人都吃了一惊。
显然，在大多光鲜亮丽的表面，这个漂亮的小男孩总是能从善如流地摆出一副“别人家孩子”的模样：他知书达理，他乖巧嘴甜，他人见人爱他还能花见花开，他是庞大家族里引以为傲的存在。
除了在林长乐宾馆那一晚他表现出些许对商羽的“不那么喜爱”以外，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将自己的壳保护得极好，从来都是真善美的代名词，从来不会忤逆大人的心思。
所以在场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向小鑫会有这样一面展现在公众面前。
漂亮的小孩绷紧自己的下颚，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极端冷漠极端无畏的气氛，就好像面具当场脱落，一瞬间变了个性格也变了个人。
向小鑫抬起头，毫不畏惧地对上商羽的眼睛。男孩通常发育得比较晚，这个年纪的向小鑫需要仰头才能将成年艺人的头顶装进眼底。
眼底是深深的不甘，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商羽低头看着这人小鬼大的小孩，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其实他对这种早熟的熊孩子向来都头疼得很，而且这孩子还不笨，很会用自己的年龄和长相给自己创造便捷。可对付向小鑫他倒是没什么好束手无策的。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太像了。
都是出身名门，都是家教严格，都有着一套被规划好的生活，和绝对不能走偏的人生。
谁也不去问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只是要求他做这个，要求他做那个。大抵优秀的家庭对优秀的后代似乎都很容易矫枉过正，无论是向小鑫还是商羽，都在过于优秀的家庭压迫下变得心里有些畸形。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还是挺能理解彼此的。
不过向小鑫选择了妥协，而商羽选择了叛逆。
向小鑫抬头看向商羽的眼神，几乎和当年商羽刚认识林长乐那会儿看林长乐的眼神一模一样。
除了不甘，还有一份幼稚的嫉妒。
嫉妒他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勇气，去反抗严格得几近冰冷的家庭。
商羽突然蹲下身，抱住膝盖，同仰头仰得都快厥过去的向小鑫视线统一。
这是对你的尊重。
“没事啊小鑫，那就不需要伴奏了，”商羽露出洁白的牙齿，是一个标准的营业笑容，“哥哥能清唱。”
我没把你当小孩，所以你也别拿你的小孩脾气对我。
说完，他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明显一脸担忧生怕自家小孩打起来的林老师。
林老师没想到商羽会在这个时候看他，一边怕小鑫有咋咋呼呼说出什么话来，一边又怕商羽心里不开心会当场发作，正担惊受怕想上前一步去哄哄小孩呢，没想到和商羽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林长乐：“……？”
“我唱首我新写的歌吧，”商羽的眼神跨越了千山万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林长乐的身上，“之前在微博上发过，还没现场唱过，这次就当过年给大家助助兴。”
只不过那份嫉妒早就变成了商小羽心里的一份憧憬，这份憧憬成为他十八年后的唯一寄托。
商羽翘起嘴角，露出牙齿，对林长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在说，林老师您担心什么呢，我这么大一人，怎么会和小孩计较。
林长乐上前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高庄齐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站在他的身侧。
“想什么呢，”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怎么不上去管管你的两个小孩？”
林长乐皱了皱眉。
他有些惆怅地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相对而立，无论是看似轻松的商小羽，还有一反常态的向小鑫，他突然有了种看不透两个人的感觉。
“总觉得，”他有些不确定地说，“总觉得刚刚有一瞬间，我有点不认识他们了。”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高庄齐撇了撇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爱恨情仇四个字哪有这么容易被你看懂。”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长乐反驳道，“我只是觉得他们年纪都还小，不该这么……” 林他停顿了一下，试图组织语言，“苦仇大恨？”
“老哥你金庸看多了吧，”高庄齐乐了，“哪有什么苦仇大恨。”
高庄齐这一点看得比谁都透彻：“只是想要生存下去罢了。”
抓住点执念，好让自己生存下去。
无论在自己的世界，在这个时刻曝光在公众面前的娱乐圈。
可娱乐圈太大了，娱乐圈也太小了。大到迷失自我了，小到扭曲自己。
叛逆和听话，表面功夫和内心肮脏，从容应对和心魔成疾——除此之外还能坚守的是什么呢？
林长乐看着这两个人，突然扪心自问，林长乐，你的执念还在吗。
商羽拍了怕手，一把撑住膝盖，潇洒自如地站了起来。
他俨然一副没有被向小鑫给影响到的样子，双手叉腰大大方方向着前方走去，灯光从头顶直直地倾泻下来，让这个模样好看的少年顿时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然后商羽伸手，拿起了凳子上的扩音喇叭。
“喂？”他说，“听得到吗——”
剧组里向来都是拿这大喇叭叽叽喳喳来叽叽喳喳去，吵闹喧闹的不得了，这下倒是被商羽拿在手里，懒懒散散打开开关，“喂喂喂”了好几声，似乎想要拿做用来唱歌的麦克风。
这几声不着边际的“喂喂”倒是缓和了些许全场的氛围。
“刚刚的插曲大家都略过了吗，”商羽笑着说道，最大的灯就在他头顶，他所在的地方自成一派舞台，“我能开始了吗？”
大家回过神来，纷纷开始鼓掌。
商羽等着全场的氛围安静一些。
林长乐屏住呼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现场听商羽唱歌。说实话他有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