龛里花(四)(1 / 2)
长安载着红招跑出洛阳城外兜了个圈子才回来,然后又去了趟方颐斋买齐了糕点,这才进了宫。
拎着点心走在宫道儿上时,正遇见那拨南晋使者从太极殿那边儿过来。
不知道他们又跟皇帝说了什么,整个气压都很低,尤其是领头的姓冯的小白脸,眉头皱得紧紧地,就像有人欠了他钱似的。
“冯大人,巧。”
她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冯子杉见到她先是一愣,但也回了一礼,接着便带着众人匆匆往宫门处去,并没有多做停留。
完全没有了前些日子见她的那种迫切。
难不成南晋太子不再爱她爱得肝肠寸断药石难医了?
她摇摇头,继续赶往皇太孙所在的承乾宫。
“小姑,南晋那边儿实在欺人太甚,前些日子还说他们太子爱你爱得死去活来,非要娶你回金陵,如今谣言都都传得满天飞了,他们今儿竟然说之前死乞白赖的求亲是搞错了!”
“这就算了,竟然还要塞女人给小表叔,搞坏了你的名声还想嫁他们的姑娘?休想!不要脸!”
司空篱包了一嘴奶酥,一边吃一边义愤填膺地向她倾诉。
长安抱臂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笑:“我看你主要是在给你小表叔打包不平,我就是个顺带吧。”
“哪儿有~”
“是吗?”她一听这话也乐了,身子前倾冲他弯起眼睛,“那你是喜欢小表姑还是小表叔?”
“欸,这个嘛...”
小孩儿挠挠头,又看看面前的点心,苦恼地撅起了嘴巴。
“嗯,定然也是喜欢姑姑的。”他讨好地冲她笑起来,“只是您太喜欢喊我的乳名了...那几个字,太不威风了吧...”
长安听了顿时失笑,又逗他道:“哦?哪几个字?毛——球儿吗?”
“小姑姑!”
“好好好不逗你了,”她伸手狠狠揉了一下他肉乎乎的脸蛋儿,“姑姑今日遇到了麻烦事,来的晚了,还没有来得及去给祖父请安呢。”
“哟~以前你一去边关就是几个月,怎么就没想到皇太·祖?”
“所以这回才怕皇祖父想我想坏了啊。”她得意地一挑眉,“真走了啊,还得赶在宫门下钥前出宫呢。”
“那就住一晚上嘛。”
“今儿不成,姑姑明天还有事情做。”她笑笑,起身,“下回再来陪我们毛球儿放风筝。”
“半月之后祖母春宴,教我做风筝啊。”
“好嘞——”
长安匆匆赶到太极殿后,听大太监李德容说了才知道皇帝最近伤了风,正在服药,刚刚才歇息下来。
“很严重吗?”她皱着眉头问道,“父王这两天是在宫中侍疾?”
“是,殿下孝心难得,陪在圣驾旁两天了,”李德容笑着说,“不过替陛下看诊的说只是伤风,郡主不必太过忧虑,伤着自己身子的话陛下又要心疼了。”
但长安却注意到他这话的其他意思:“给祖父看诊的不是太医?怎么回事。”
“啊,郡主放心,是绝对能信任的人物。”
她还是不放心:“还有什么比宫中太医更可靠的,小小的伤风症他们都看不了?我父王到底——”
“欸,郡主,嘘——”李德容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儿,“陛下歇着呢——罢,咱家就与您说了,看的人是山上派下来的,万没有害陛下的道理,您就放心吧。”
“是吗?”她将信将疑地往内殿瞅了眼,“李公公,你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吧。”
“哎哟我的郡主啊,您就相信咱家吧——陛下睡着呢,经不起您闹腾。”
“那好吧。”
她只得朝李德容笑笑,“多谢李公公——既然今日见不到皇祖父,那我就先回了,劳您代我道安。”
“是。”
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太极殿。
回府之后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提着栗子糕去找司空霖商议。毕竟术业有专攻,山派那些装神弄鬼的事儿找他再合适不过了。
“李德容说的没错,这个你不用担心。”司空霖得了点心格外好说话,长安便趁热打铁又追问了好些问题。
哪知道他瞬间正色:“这你不必知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愣,旋即扯出一个冷笑,“怎么,我不配知道?”
“让我替你做事却不给报偿,你怕是在唆使瞎子指路吧。”
但饶是她这样说了,他依旧眼神坚定,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
“我说了,没有必要。”
长安一愣,随后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司空霖,你搞搞清楚,这可不是我求着你的意思。左右山派要入世,大不了我便拜到哪个山头下,以后还需要依仗你?”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起想要上山的想法了,司空霖拿不准这是不是气话,但估摸着很有几分认真,因此眉头锁得更深:“我说过了,不要胡来。那些门派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进就进得的?瞒你,自然有瞒你的道理。”
“是啊,三年前你瞒得也好得很呢。”
司空霖神色一滞,接着定定地望向长安的眸子,但她不愿意与他对视,径直将目光移开,漫不经心地说:“我从不以为亏欠你什么,三年前在开平我如果不那么做,被吊在城门前示众的就是你我的父王。”
“这些事情你该比我清楚,毕竟你才是那个才惊天下的洛阳第一公子,徐惟怜该不该死,郭鉴该不该杀,你自然能权衡其中利弊。所以你现在,也不要拿一副被我亏欠的模样来教训我。”
“否则,我们便一拍两散。”
司空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潇洒起身之际还不忘记提溜走拿来的那包栗子糕的背影,突然就笑出了声,把阿茶骇了不轻,还以为主子被郡主气疯了,幸好郡主走得快不曾听见,不然必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公子,您别与郡主怄气啊,生出嫌隙让王爷知道,王爷也会不开心的。”
“谁说我与她怄气了。”
“啊、没有没有,小的说笑呢。”
“少说两句,伺候沐浴。”他皱着眉头瞪了一眼,“还有...将拿回来的饭菜热热,给郡主送去。”
“...是。”
这一夜,洛阳城内还有一家也不得安宁。
张二小姐端着补药往她爹的书房去,还没跨进院门就听见张尚书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孽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惹摄政王府的人,偏偏不听,我看你就是嫌你爹活长了,想气死我!”
“...爹,您别打啊——哎哟,谁知道那小蹄子是真是假,您听了半句就打,还是不是我亲爹了!”
“还敢狡辩?打得就是你!”
“哎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