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盈恶稔 1(1 / 2)
“怎么回事?!”
江雁秋好似失了重心,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石座上。她胳膊无意间扫到桌上酒罐, 那酒罐滚了两圈, “啪”的一声在石砖上摔得粉碎。
她用五指捂住失了血色的脸颊, 颤抖道:“他何必赶尽杀绝......抱歉, 我很抱歉。”
桑槿摇了摇头, 道:“无碍。”
她缓缓踱步自庭院中央的大树下,骨节明晰的手覆上那皲裂树皮。
“我昨日带着子兰去那地牢中见过他一面。”桑槿道, “我问他是否愿意与我一同离开,他不愿。”
江雁秋望着她, 心生疑惑:那地牢可谓是戒备森严, 重重守卫不断巡察,只可进不可出, 她是怎么带着一个髫龀女童来去自如的?
桑槿并未留意对方神情,自顾自地说道:“将军,他不愿啊。他让我带着张斓, 找个好人家改嫁了。”
江雁秋道:“夫人......”
桑槿将额头靠在树干上,道:“入秋了, 这花季也便过了。”
说着, 桑槿伸手摘落了一片黄叶,她将那叶片捻在指尖, 并无用力,那叶片便化为零落碎片,烟尘似的散在风中。
风掠过树梢,带的枝叶簇簇作响, 她背靠着那百年古树,轻声道:
“我要劫刑场。”
江雁秋没有料到桑槿竟有如此意愿,她沉默了片刻,哑声道:”这……恐怕有些难度。”
面前的妇人与张恒结婚十余载,一直温柔贤惠、安分守己,从未展露过任何武功甚至是过人之才。这样一位平淡无奇的女子,要如何在森严萧杀的刑场上救下人来?
“将军,不必为我担心。”
桑槿叹口气,道:
“——我并非凡人。”
话音刚落,满天繁花如雨而至。江雁秋一惊,刚想开口,却见桑槿望向自己。
她道:“他不走,我便带他走。”
那再普通不过的眉眼此时面若舜华,竟比那繁花还要艳丽几分。
江雁秋虽说听过许多仙道传闻,但也只是传闻罢了。她从未见过此般浩大场景,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桑槿伸出手,在空中虚虚一握,那纷繁花瓣便自发聚拢,形成了一把凌然长剑。
她御剑腾空而起,衣袂翩飞,望着远方冷冷道:“皇帝,待我救出夫君,就是你身首异处之时!”
崖山戒律第十则:不得对凡人出手,不得扰乱凡间秩序,不得干预凡间兴亡。
仙灵不可杀生,既然如此,那我便自堕为妖。
——万年仙灵坠入杀道,天地为之骤变。
。
“真是晦气......”
士兵们押着囚车,往地上啐了口唾液,道:“这骨瘦嶙峋的,看着也不像个贪官,怎么这差事就轮上了咱们。”
“你少说两句,小心引火上身。”
张恒被抬下囚车,压着跪在行刑台上。刽子手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转而喷在鬼头刀上。他拎着那刀提气沉身,刀上铜环跟着一阵叮叮当当地响。
监斩官也懒得等时辰了,将火签令掷出,道:“斩了吧。”
刽子手点头,谁料行刑台上忽然狂风四起,大片大片的花瓣不知从何而来,裹挟着飞沙走石,迷了眼睛。
“怎么,怎么回事——”
监斩官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此等场景,惊得他连签筒都打翻在地,里头的火签令撒了一地。
一名红衣女子踏着长剑,自天际俯冲而下,瞬息间就将整个刑场搅得天翻地覆。
那满天花瓣本是如雪洁白,却在逡巡间层层染上似血般的殷红。
鬼头刀被花瓣划过刀身,蓦然间便被斩为四段。而那刽子手与其余人也被花瓣紧紧地绑了几圈,直接扔出了行刑场。
迅速处理完那些人后,桑槿没有一刻迟疑,她转身,一剑便将张恒身上的锁链镣铐尽数斩断,然后——
张恒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头足相就如牵机状,已然是死亡多时。
桑槿愣住了,她望着夫君头足佝偻,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稳,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囚车游街,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皇上连这最后一日,都不想他活。
。
“秦之,走了,出山伏妖降魔去!”
“怎么了?”秦之懒懒地倚靠在榻上,动也不想动,“让小辈们去不就好了?何事要劳烦我们出门?”
“嘿,”水镜峰峰主抚了抚自己的大胡子,道,“你可别偷懒了,北部那边妖气冲天,似乎有个大妖横空出世,不光是咱的水镜峰,就连月痕峰、火蝉峰、烟泷峰——咱们十三环衔峰全部一个不落地派了人!”
“什么大妖?”秦之倒是起了些好奇心,“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胡子摇摇头,道:“不知,但看那架势起码有万年修为,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