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湟波（1 / 1）

“我娘亲说，我生在苏州城。我只记得她很温柔，每当提起苏州的时候，眼中总是含着似喜似悲的情谊…”

宁晚晚和沈念牵着手，一道站在大船的窗边，透过迷蒙的夜雾往姑苏城里望去。宁晚晚很少在沈念面前提到双亲和以前的事情。沈念很早就知道了宁晚晚的娘亲是陈红玉，从他跟着他开始，沈念就查到了当时还叫“绿珠\"的宁晚晚的身世。

“那，你还想认回你父亲么？”沈念斟酌着，将宁晚晚拉进了怀里，轻轻地抱住了他。”宁家就在苏州。”

“不…”宁晚晚靠在沈念怀里笑了，“我从未见过他，早已不在意了。”

一边是柔情蜜意，另一边是夜黑风高。出征前些日子，沈念还带着宁晚晚一起见过的南越世子江平，也算是个一表人才的人物。可惜，江平回到封地以后，他父亲江波不听他的劝阻，撕毁了一纸臣服纳贡的和约，揭竿而起，联络了倭国人，想要趁着沈念南征时，将他截杀在路上。沈念自然是不怕，他身边的侍卫个个武艺高强，几乎没收到什么损伤，就料理了那些倭国的杂碎。只是沈念身边还带着怀孕的妻子，不得不加倍小心。他已吩咐下去，宁晚晚怀孕的消息被封锁了。

四个月后，一路运筹帷幄，等沈念的军队势如破竹般行至南越王江波和世子江平的羊城官邸。江平拎着一杆长枪伫立于城门之下，沈念骑在马上，用一把长刀应战。两人杀了六合，胜负已分，沈念生擒了江平回营，将他押在了自己的营帐后面。

江波派使者前来乞降，表示愿意亲自出城纳降。一众谋士都劝沈念谨慎，江波江平二父子历来出尔反尔，焉知其中没有变数。沈念思虑良多，已经将这父子二人逼到了最南端，若是继续赶尽杀绝，只怕物极必反。傅言月和沈意在后方负责粮草供给，虽无大的差错，但是战线太长，好几次都被敌军扰乱。而且，宁晚晚有孕六个月了，近日劳累，总是腰酸，精力不济，甚至连坐都坐不住。若是再耗下去，恐怕真的是两败俱伤。

然而已经到这了这一步，江波心性无耻，沈念也是知晓的。他担忧的是，倘若真的就此收手，让江波有了喘息之机，日后还会为祸江南。沈念令使者回复，愿意纳降，但有一要求，江波江平入京为质，南越由两广总督代管。使者得了回复便垂头不语，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宁晚晚在大帐后面小睡，他近来总是精神不济，六个月的身孕叫他的腹部隆起了一个弧度，四肢却越发的纤细。沈念问了太医，太医说宁晚晚怀了双胎，又是头胎，这般状况倒也正常。然而此时，宁晚晚忽然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紧，喘不上气，腹部绞痛不止，痛得他两眼发黑，只是细声细气地呻吟着唤沈念求救：“爷…救命…”

沈念顾不上那个跪下帐中的使者，叫了侍卫进来把使者送走，随即吩咐了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去叫太医，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在大帐后面痛苦呻吟的妻子身上了。那南越使者眼尖，被押出去时，瞧见两个大丫鬟拿着一捆艾草和一堆安神的熏香急急忙忙地随着太监去了账后，使者纳罕，细细地一嗅，帐子里浓郁的龙涎香里，还掺杂着一缕艾香。艾香专为女子保胎所用，联系到方才沈念的急切，和帐后虚弱的呼救，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军中有孕妇。

可这南越使者不明白，西国皇帝沈念不是和一个小男宠走得很近，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甚至到了专宠的地步吗？回到官邸之后，使者便讲见闻告知了南越王江波。江波思忖良久，讪笑一声：平儿先前也见过那个小男宠，可人疼不假，到底不会生养。西国那狗皇帝是玩儿腻味了他，开始找女人留种了。

江波今年三十六岁，只比沈念大了三岁。他一向看不惯沈念迷恋男宠，觉得甚是荒唐，他儿子江平十九，比沈念的小男宠大了一岁，沈念都够得上当那个小男宠的爹了。瞧不惯是瞧不惯，不过现下沈念既然把怀着孕的女子带在了身边儿，也是个不错的时机呢。他就先答应了沈念入京为质，只要活着，总是有机会翻盘，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还能叫那西国皇帝没出世的孩子一起陪着玩一把。回京这一路山高水长，谁能保证不发生点儿意外呢？

吃了连日败仗的江波一扫阴郁的心情，嘴角勾起一个阴恻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