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琵琶（2 / 2）

宁晚晚这般想着，又看了看上位的李婴冷得要结冰的眼睛，直觉得万念俱灰，忍了忍喉咙里的咳嗽，低声道：“臣尊庄妃娘娘谕旨。”

一袭白衣的宁晚晚抱着那把精巧的凤颈琵琶，弹了一曲平沙落雁。还未弹奏完毕，宁晚晚实在是忍不住了，抱着琵琶俯身不住咳嗽，“陛下、娘娘恕罪，臣失仪了。”

“行了，你下去吧。”沈念正在和柔然世子拼酒，醉眼朦胧地斜了宁晚晚一眼，皱眉道，“叫秦岩请太医院给你看看。咳得人心烦。”

宁晚晚身子难受，心中也不好受，跪在地上谢了恩，抱着琵琶下去了。

晚上沈念仍是住在李婴的昭仁宫，无人敢和这个即将成为皇后的女人争宠。明日就是王恒的周年忌，沈念对是李婴的愧疚的。王恒是沈念大小一起玩到大的光屁股朋友，少年将军，就这么不在了，他心痛，也愧疚。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涉足后宫，李婴对他的喜欢慢慢地淡了，机缘巧合之下与王恒生了情谊，沈念明白自己有错在先，答应会放他二人离开。可是最后，还是天人永隔。如今，为了铲除李家的势力，他拉着李婴入局。李显太过独断了，自古权臣无外乎两个下场，一个是告老还乡，一个是身首异处。显然的，李显不愿意放开权柄，甚至一直在谋算更多，如今是皇后之位，以后是不是还会是太子之位，然后是他的皇位呢。

沈念觉得对不起王恒。但是倘若有一线生机，他都愿意放过李婴，风波过后，安安生生地送李婴离开。

王恒的忌辰，也是宁晚晚的生日。

喝醉了的沈念一夜好眠。这日清晨，天光尚且不亮，沈念便起身，挥退了要伺候他的李婴，穿戴好衣衫，便往合欢宫去看宁晚晚，他记得宁晚晚昨晚又发了咳嗽的症候，他很担心他。表面上宁晚晚已经失宠了，沈念三番几次地给他冷脸，要他记得自己的身份，要他在人前献艺弹曲儿。沈念甚至没来得及在昭仁宫的小祠堂里给王恒上一炷香。

李婴瞧着沈念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悲凉和愤懑达到了顶峰。她的恋人王恒为了救宁晚晚而死，她的丈夫回心转意要立她为皇后了，心心念念的却还是宁晚晚。甚至于，王恒送她的凤颈琵琶，沈念也讨来给了宁晚晚。虽然沈念并不知道那琵琶是王恒亲手给李婴做的，他甚至不知道李婴会弹琵琶。他知道李婴素来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也是看琵琶精巧，随手就赏给了宁晚晚。

康妃李婴是个脾气很淡的人，和她偏执的妹妹一定都不同。可是，她开始恨了。她恨宁晚晚，更恨沈念。

沈念不曾关心过她。沈念亦不曾将她的爱人王恒放在心上。

那，如果。

如果让沈念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王恒才不算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