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晚(1 / 1)
让沈念没想到的是,那个宁儿出身风尘,却是十分的青涩稚嫩,经不住他几句撩拨,偶尔害羞地狠了,还会变成个小结巴。他想了想,宁儿才十三岁,还是个没破身的清倌儿,有这样清纯旖旎的情态实属正常。很快的,沈念就知晓了宁儿就是曾经薄纱覆面不肯以色侍人的绿珠。他知晓了宁儿的心思,也就很尊重宁儿的选择。两人恪守着主仆之间的界限,谁也不越雷池半步。
可是,心里的感情是管不住的。沈念对宁儿越来越动心,宁儿对沈念也越发依赖。
宁儿虽然才十三岁,年纪还尚小,却做事周到,为人温厚。他贴身服侍沈念,平常就睡在沈念那张巨大的龙床下面的脚踏上。宁儿白日服侍沈念宽衣,给沈念奉茶,夜里还禁不住地为沈念掌灯守夜。沈念勤政,每天的奏折都要看到很晚才肯休息。即使沈念批阅奏折到深夜,不论多晚,宁儿每夜都泡上一壶好茶,在合欢宫留着一盏宫灯等他回来。沈念曾经说过几次,不要宁儿等他这么晚,宁儿却是不愿听。
宁儿的身体不好,总是咳嗽,每一下都像是咳在了沈念的心上。沈念叫太医院的老臣们好好的照料宁儿的身子,北元使臣带来的红参、鹿茸,他尽数都叫太医院给宁儿做了汤药。惹得六宫一片眼红。
不久,沈念的生日到了,宁儿悄悄地给他绣了一个明黄色的荷包,怯怯地递给了他。沈念却是没想到他竟会这种闺阁技艺,有些惊讶。沈念欢喜地将那荷包挂到了腰间,每日带着,不肯取下来,快三十岁的人还像个孩子一样。他觉得,宁儿给他绣的荷包很是好看,比如意馆的绣娘绣得还精致许多。
那晚沈念没有如常一般,在万寿节去赵王府或是秋宫找长辈度过,而是牵着宁儿的手,两人坐在合欢宫屋顶的黄瓦片上,一起晒着月亮回忆起了曾经。沈念情不自禁地将宁儿的手握进了手里,瞧见宁儿的指尖似有被绣针刺伤的痕迹,就一直将那双纤白的素手握住不愿意放开。宁儿清瘦柔嫩的脸颊上飞起了两片红云,他听沈念讲起了曾经很小的时候,还是摄政王妃的林晚秋是如何珍爱着沈念,后来又是如何痛苦的逝去,心中感叹不已,对这个高大的男人平添了一份心疼。
那晚的宁儿仍旧睡在脚踏上,清晨醒来的时候却是在沈念的怀里。宁儿很惊讶,沈念却道,你做梦的时候总是爬龙床,今日终于爬上来了,爷看你爬得太辛苦,就没忍心将你踢下去了。宁儿通红着小脸儿,一脸不可置信。其实,每一晚,宁儿睡着以后,沈念都会把他抱到床上,揽进自己怀里一起睡。宁儿那种温软好骗的性子,每天见着沈念都觉得害羞尴尬无比,叫沈念看得着实好笑。
当皇帝是真的累,尤其是沈念这种励精图治的勤勉皇帝。这日沈念依然深夜而归。天寒,晨起时宁儿又有些咳嗽了,沈念心疼他,叫他早些休息不必守夜枯等了。夜半时分,沈念看完折子从函光殿回来,料想宁儿应该已经就寝了吧。可等他走入殿门时,宁儿依然是泡好了一壶清茶,坐在脚踏倚在龙床边上等他回来。
见沈念回来了,宁儿连忙站起来为他宽衣。沈念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宁儿,他瞧见宁儿那张苍白的小脸儿,就想起了很小的时候,他和他爸林晚秋一起睡,似乎林晚秋也是这样,总是在床头点着一盏灯,怕出征在外的沈烈突然就回了家。等宁儿叫他好几声,他才晃回了神,讷讷地松开了手。
宁儿轻轻地咳嗽着将沈念的外衫在木架上挂好,沈念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忽然生出了一种这合欢宫就是家的感觉。他一直以秋宫为家,还从未对这冰冷的深宫有过什么好感。可是如今,他却觉得心上暖和起来了。宁儿的背影温柔又模糊,仿佛就是为他守夜等他深归的小妻子。
沈念心猿意马地喝了宁儿奉给他的茶,放下茶杯,就将宁儿拦腰抱到了巨大的龙床上,“今日你泡的是君山银针?好香。”
宁儿吃了一惊,两只小手慌乱地推着沈念的胸口,咳嗽了一阵,才讷讷道,“爷…臣、臣不祥…您使不得…”说罢挣扎着要下床。他入了宫以后,跟着秦岩学规矩,好几个月才开始自称臣,而不是“奴”。
宁儿挣扎着要下床,沈念却不放,他捉住了宁儿的手,按住了他,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脚踏上凉。从今往后,你就睡在这里。也省的爷每夜起来抱你上来了。”
宁儿羸弱,哪里敌得过沈念的力气,只得怯怯缩在沈念怀中,瘦小的身子颤抖着,犹豫半天才答了个是。
沈念思索了一瞬,抬起宁儿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他的脸,问他,“宁晚晚,你觉得怎样?”沈念回忆起他们初见那日,他说过要给他一个名字。他怀中小人儿长得像他爸林晚秋,温软柔和的性子也像。沈念不知道他爸林晚秋如宁儿这般大时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像如今的宁儿这般玲珑可爱惹人怜惜。但今日他看见宁儿咳嗽,只觉得很心疼。他在意他。他做了二十年皇帝,雄才大略,却也规行矩步,从未有太出格的行为,宁儿就是叫他失控的唯一因素了。沈念想要宁儿了。
“嗯?”宁儿却有些疑惑。但是过了须臾,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似的,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带出些感激,对沈念道:”臣谢皇上赐名。”
“晚晚…”沈念呢喃着怀中人的新名字,怜惜地将他往上抱了抱,“我…我在意你…”
宁晚晚的眼睛很温柔,他怯怯地伸出手去,试探着环到沈念健壮的腰上,“臣不会离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