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鸟于飞 三十六(1 / 2)
萧牧骑马经过花果市的大门,到了八月现在已经卖上了大把的玛瑙葡萄,浸着桂花香的风从果市里卷荡一圈勾出扑脸的香浓果酒味。去年北方的使节没有来,今年连商人都少了;可怜这匹生在中原的年轻胡马,今年仍然见不到江水另一头的亲人。
“你准备好了就再去人多的地方露个脸,最好是河燕街那一带,前门进后墙出,直接往刑部大牢走。我不知道沈家动作有多快,但这样你已经是最快的了。”离开雅乐宫的时候二姐交代,“依大哥的消息,人关在二层刑讯房附近。那里人多视线杂,你们尽量不要有接触。”
按照计划,他只有从“在京城露面”到“沈家发觉并开始动作”这么一点时间溜进刑部大牢看看前些天深夜送进来的神秘犯人到底是不是谢仪。
离开了市场和药房的范围,马蹄叩在杂色斑驳的青石板上呱嗒呱嗒地在响,衬得浓荫下的黑瓦白墙更整洁了些。在这半个多月内二姐和大哥站到了一条线上,这让他颇为在意——他不喜欢这位大哥,从他记事起大哥就闪闪烁烁地不喜欢他,又不肯光明正大地把厌恶做出来。大哥他是父皇培养了十多年的继承人,自己不可能,也没那个心情去觊觎那顶沉重的帽子,可是他三十多岁的人仍然不懂,依旧闪闪烁烁地防备着自己。
前面是条歪歪扭扭的猫尾巷,萧牧在一家小酒楼外栓了马,只要翻过巷尾那道破墙就可以到达刑部大牢的后街。
转身时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乞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拿着。”他顺手捏出三枚铜钱丢给这可怜孩子,铜钱还在空气中下落的时候那小乞丐就地全塞进了口袋——他的一只袖管是系起来的,显然只有一条胳膊。
这三枚铜钱丢出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卦。
从管有鱼半路拦截起三天半——四天过去了,萧牧终于见到了还完完整整会用眼睛瞪他的谢仪。
“你来干什么!”谢仪向来梳得像铁打的头发已经起了层毛,那天出门穿的白道服已经脏污了好几块;牢里光线昏暗显得他异常憔悴,可是这人的嘴还是一样的硬:“我让你来了吗!”
“师兄,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萧牧见了谢仪的样子还是有些难过,不自觉地两手把住了冰一样流着寒气的栏杆,“师父托我交代你:无恙就好,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还你清白;但是在那之前,请务必保重自己。”
然后他窒了声音,向听见“师兄”两个字变得满腹狐疑的谢仪做口型:“再忍一忍,我来救你。”
这才是他想说的。前面什么师父交代都是他一通胡扯,管先生只是在剑池中间问他是否三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