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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淳子开着车,副驾上坐着林茜。林母问起:“茜茜,怎么对这个案子这么关心?”
她扯谎道:“毕竟是发生在身边的事。”
林母猝不及防地问起:“你最近经常外出,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诶?妈妈你说什么呢,我可不会早恋。”
林母却很开明的道:“有了也没关系嘛,女孩子这个时候就要多享受一下花季的自由,顺便也为以后结婚积累经验。等到你结婚以后,如果想起自己从来没真正动过心,到时候追悔也莫及了。”
林茜干笑了一阵,她低头随手翻着案卷,看到一张取证照片,照片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照片里,一个成人掌心大的白陶钵,中间画了一朵曼陀罗,纯洁的白色和妖异的紫色,生于陶器上,栩栩如生。眼睛只要碰到它,便忍不住想在上面多停留一会儿。
“这是什么?”陶钵里,还残留着白灰色的粉末,像是烧尽了的香灰,却比普通香灰的颜色美丽得多。“香炉吗?”
林淳子抽空瞥了一眼:“是香炉。”
林茜忽然幽幽地道:“妈妈,你知道香是能杀人的吧?人神不知,无影无踪。”
林淳子皱眉:“别瞎说,在现在的医学技术下,但凡是死,总会有一个明确的定论。不存在无影无踪的杀人手段。”她接着道:“我知道你是想起了你爷爷,但爷爷他是年纪大了,身体衰败。医生已经说过了,死因是心肌梗塞。”
林茜再没说话。
下车的时候,刚好是七点整。她闷闷不乐地道:“妈妈,你去吧,我不给你添麻烦,我一个人去走走。”
此时就在UDI机构外面,这时里面出来一个女人,大概三十岁,身材高挑,四肢纤细,皮肤像珍珠一样细腻有光。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看到林淳子,过来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林茜。
林淳子介绍道:“这是小女林茜。茜茜,这位是东海林医生。”林茜鞠躬道了声日安。
东海林夕子秀眉舒展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正好,我这里有两张美术馆的票,我也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吧。”说着塞到她手里。
“可是……”
东海林道:“林小姐这么可爱,拿去和男朋友一起去吧。”她半是玩笑半是抱怨:“反正像我这种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三十岁老女人,怎么也用不上的。”颇有些不忿的样子,大概此举也是事出有因。
在林淳子面前,林茜连忙解释:“我没有男朋友,没有男朋友。”
东海林一笑:“林小姐真可爱。不管怎样,都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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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五点半,东京台东区]
相良在桥边坐了一个小时。其实他年年来这里,到现在早已经没有最初的感觉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反而慢慢成了他一个人的地方,能够安静放松,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的地方。
他终于起身,去到那个人的墓地。毫不惊讶地,又看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新鲜的,显然送花的人刚走不久。
每年都会如此。
而相良,从来不带任何东西。他的到来,仿佛从无痕迹。
墓碑上的照片,那个男人西装革履,容貌英朗,显然是正年轻有为的精英模样。
人死之前,无论有多大的罪过,都烟消云散,随着死亡一起带走了。
……是吗?
因仇恨而杀了人,即使成功了,心里的仇恨也会一并消弭吗?
生前犯了大错的死者,和杀死了死者的刽子手,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魔鬼?
此时金阳西斜,暮色一点点卷来,星河初上。金辉擦着白色百合的边缘,一点点下沉。终于,暮色消沉中,相良借着朦胧的光打量那束花,送花的人,是他的妻子?儿女?还是妻子终于病逝,儿女长大成人——哦,或许跟他一样大——然后年年来祭奠他那不幸去世的父亲。
病逝的母亲没有告诉他或她,或许连这位母亲自己,都以为丈夫死于一场意外。死亡的秘密被永远带走,无人知晓。
相良心里做着种种猜测,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又一点点变得麻木,他一遍遍地麻痹自己。
“我选择做强盗,不然就只能在黄昏的血阳里,被门楼上的乌鸦吃掉我的死人肉。”
他最终迈开脚步,在这空旷的墓地里回荡。
东海林给林茜的票,是台东区美术馆的。她坐着电车来到台东,捏着票,有些犹豫要不要去。
相良低着头想心事,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明明灯光纷影错杂,明明人潮如海,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挑出那个人,仿佛本能。
她低着头,眉头轻颦,满眼纠结。相良弯起唇,悄悄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若是普通女人,碰到这种情况要么暗自为自己的魅力自喜,要么心中惶恐却无可奈何,但林茜显然不在这两者之列。她最初也受到了惊吓,虽说在东京单身女孩只要在街头站上20分钟,就会有男人主动来搭讪,但也没听说这么耍流氓的。
她手肘想要捣向身后的人,但那人似乎是预料到了,把她双臂缚在胸前守得紧紧的,男人的大手抓住她触感极佳的手骨,先行一步遏止住了她的动作。他整个人都贴着自己,热唇还亲上自己的后颈,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茜正要发飙,就听到身后的人道:“是我。”
嗯?“相良?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