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看着夫妇两人甜蜜的样子，有一件事却让陆乔很担忧，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爹，咱们是要回永昌侯府吗？”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陆乔还年幼，早已记不起具体的情节，只记得她娘小产的时候她在房门外看着，院子里的下人们拦着她不准她进去，但是姜氏的一声声嘶喊却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站在门外看着那些人一盆一盆的端出血水，最后的一个木盆里还装着一个已经成了形的婴儿。

那婴儿身上沾满了血水，陆乔甚至感觉到他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可是那些人说他还不到六个月的注定活不了，接着她就听到那个被她称为祖母的永昌侯老夫人，不带丝毫情绪的说道：“埋了吧。”

为什么要埋了，这是她期盼了好久的弟弟，是她娘亲遭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才剩下来的，他明明还活着，还有呼吸，她们为什么要埋了他？陆乔不懂，她疯狂的上前给她的祖母磕头，求她不要埋她的弟弟，求她救救她娘。

永昌侯老夫人只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就叫下人把她带回院子里去，下人们对一个不得宠的庶出小姐也没什么敬畏之心，强硬的把她拖回院子里关了起来。

不知道在院子里被关了多久，小孩子很容易疲倦，她哭闹了许久终于撑不住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陆明朗正守在她床边，见她醒来还强迫自己露出个微笑来，虽然陆乔觉得他的笑很难看，但是却让她很安心。

彼时的陆乔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等了许久的弟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整夜的噩梦，梦里的婴孩小小的一团，连声音都是小小的，在向她呼唤：“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每一次陆乔都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把他端下去，她拼命去求，去阻拦他们，可她太弱小了，弱小到这些人一个手指就能戳翻她，因为这个噩梦，陆乔才会去学武，她恨极了那种亲人就在眼前被害而自己却未能为力的感觉，但凡她当时有能力，娘和弟弟也不会被人害。

正是因为这件事让陆明朗下定了决心，拼着老夫人骂他不孝也要把陆乔母女带去边关，本来就不是他亲娘，他容忍了这么多年，没成想这女人居然变本加厉，想要他妻儿的命。

他接到消息的往回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幼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没气了，姜氏伤了身子以后恐怕再难有孕，陆乔被一个人关在院子里昏睡着。

看到这一切的陆明朗差点发疯，想要去找她们算账，却被姜氏拦下了，冷静下来后，就下定决心带妻儿一起去边关，那时他只是个小将，在军队里一无人脉二无权，所幸他当时平南将军得了的赏识，准许他在不扰乱大军的行进外带上家属。

在边关呆了八年，也就只有后三年有战事，前不久了北齐的皇帝献上了降书，圣上下诏，命他们回京，陆明朗猜到这次回京，圣上说不准会留下他们，换人去戍边，这才带着家人一起回来。

听出陆乔语气中的担忧和厌恶，陆明朗笑道：“不必回去，我回京的时候已经向圣上禀明了情况，圣上已经赐我一座将军府，不用再回永昌侯府住了。”话音一转：“不过，明天还是要过去给老夫人请安的，面子上总还是要过去的。”说老夫人三个字的时候陆明朗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一听还要去请安，陆乔立刻不乐意了，撅着嘴坐到了一边，姜氏却很看得开，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理，虽然圣上已经让我们分家了，但是该有的走动还是要有，不然到时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可够我们喝一壶的。”

对于老夫人姜氏也不是不恨的，她永远都忘不了当那个孩子离开她身体的时候，她有多绝望，可是，事情过去了，人还要继续活着，老夫人的辈分摆在那里，哪怕是为了陆明朗和陆乔她也不得不妥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用再和她们住在一起了，只是年节上的往来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想到这，姜氏抬起头顿时撞上了陆明朗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一切话语都是多余的。

看着父母的样子，陆乔知道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也不再挣扎，去就去吧，这一次谁吃亏可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