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妇道(1 / 2)
医馆外有吧嗒的声音,宋鸿轩跑出去,见药材洒落了一地,心痛不已,“全都洒在地上了。”亲眼见过苏陌用这些药救人,也知道这些药是苏陌起早贪黑出城上山采来的,宋鸿轩心疼妹妹,憋红了脸要理论,被苏陌一把拉住了。
来人就是来找茬的,跟个找茬的人理论个什么劲。
苏陌让宋鸿轩进来。
两个丫鬟扶着骆杨氏下来,这夫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抱小姐’。
意思就是缠足缠得走不好路,出行要人背着抱着,或者两个人一边一个搀扶着。
苏陌来了几个月,对这个世界的概况已经有大概的了解了。
缠足这样的事还只在上层贵族间流行,没有蔓延开,苏沫幸免于难,她不赞同,这个世界的人未必不赞同,至少这个世界许多人,是引以为荣的,哪怕生活不能自理。
骆杨氏往医馆里四处看,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探灯一样,上下扫射,眉梢眼角都是刻薄质疑,再看见旁边站着的宋鸿轩,面色大变,三两步冲上前来就扬手。
“竟跟个外男共处一室!不守妇道!”
身边站着的骆苏反应快,冲上去挡在苏陌面前就推了骆杨氏一把,抓住骆杨氏垂在一边的左手张口就咬,“你敢打我娘亲!”
“骆骆……”苏陌怕妇人发起疯来伤到他,忙上前拉。
“啊啊!小贱种你竟敢!”
“啪!”
这妇人手上带了指甲,一巴掌下去把骆苏打得往后跌在地上,脸上都带了划痕,苏陌脑子炸了,冲上前正手反手就回敬了这妇人两下!
苏陌是怒她打了骆苏,下了死力气,把骆杨氏打得跌坐在了地上。
妇人身后的婢女手忙脚乱的要扶她,乱成一团。
宋鸿轩拿了根棍子过来,护在苏陌和骆苏身边,急红了眼,“小妹你怎样,骆骆怎么样,这都是些什么人,无礼如蛮夷!”
妇人珠钗散乱,被人勉强扶着爬起来,指着苏陌气得手抖,“你放肆!”
放肆你麻痹!
苏陌把骆苏从地上抱起来,给他检查过,见他半边小脸肿得老高,心痛又愤怒,只恨不得在这女人身上再捅几刀才解恨,看着妇人眼神如刀,喷火道,“这是哪里窜出来的野狗,得狂犬病了不成,窜出来就咬人!”
妇人喘不上气来,旁边的丫鬟想张口喝斥,旁边另外一红衣扯了扯往外使眼色。
绿衣见外头许多商贩百姓被方才的动静吸引过来,围着指指点点,脸色一变,要出口骂人训斥的话硬憋了回去,转而目带责备地道,“这是将军府夫人,知道你们生活得不好,特意带着礼物来看你们的……”
丫鬟说着目光一转,看向骆苏,柔声责备,“小公子念过书没,小小年纪脾气这么暴可不好,快过来,给祖母道歉。”
骆苏寒着小脸目光冰凉又愤怒,苏陌没工夫理会那婢子夹枪带棒的话,拍着他的背不住问,“宝宝怎么样,耳朵听不听得见娘亲说话,疼不疼。”
要是骆苏耳朵出了事,她保管搅合得将军府不得安宁,让这妇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骆苏摇头,抬手给她擦泪,“不疼不疼,骆骆不疼,娘亲不要哭。”
那丫鬟说一句,旁边几个婢女接一句,都是附和,“小孩子山村乡野地长大,长成什么样都是娘教的,夫人也不会怪罪小公子祖孙俩血脉连着心哩。”
“倒是苏大夫您,怎么这样……京城不比山野,再者与人为善,又是自个婆母,怎么能……唉,我家夫人心善,这才不忍送你去见官的,你对朝廷命妇动粗,那可是死罪啊!”
骆杨氏似是也跟着回过神来,盯着苏陌眼里满是恶毒,却勉强提着神朝骆苏招手,“孩子,你过来,过来祖母这里,我可是你祖母,你这样动手推祖母,又咬祖母,祖母年纪大了,伤到了怎么办。”
苏陌微微低了头,心中冷笑,这真是做了恶人还反咬你一口了,话里话外的都是她这村妇没教养,把孩子教坏了,骆骆推她,她还了手,都是不孝的重罪了。
医馆外头围了一圈看客,京城人多,别看是个小巷子,攒起来凑热闹的摩肩接踵。
都在说骆苏不是的,说她粗鄙无礼又无才无德,还以下犯上,哪里会是将军夫人。
“哪个山里来的,来京城城骗人的吧。”
“夫人可要小心了,这年头骗子多,随便带着个娃就想山鸡做凤凰,当心被烫哩……”
“一大一小都这么不孝,还敢反手教训长辈,真是反了天了!”
这一把义愤填膺的声音,活像他老娘才是被打的那个。
苏陌心中深吸一口气,她一乡下妇人没关系,反倒是骆苏,以后要走官路,名声上绝不能有污,哪怕他现在还小还不懂事,到时候被人翻出来,足够他被口诛笔伐的了,不孝这样大的帽子,绝不能扣在骆苏身上。
不就是泼妇么?
谁还不是了!
苏陌是别无他法,带着哭腔却字正腔圆掷地有声,“若当真是将军府出来的,妇人我就有话要说了!”
骆杨氏心里一慌,想叫她闭嘴,“你住口,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周围人都是目带审视面露讥讽,“你敢动手打婆母,那就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不孝不敬有失妇得,孩子都被你教坏了,就可怜了这娃,摊上你这么个母亲!”
“唉,姑娘你还是好生磕头道个歉吧……”
人言可畏,她若不反抗,隔天别说完成任务,连京城都会再无母子俩的容身之处。
苏陌见医馆外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摸摸骆苏的脑袋示意他安分待着,起身眼里的泪涌出来,站在一边对着外头的观众,哭得伤心欲绝,“冤枉啊!我一孤儿寡母在这安安分分开医馆,被人上来开口就骂,我儿才三岁,看见有人要打自己的娘亲上前护着,有什么错,他一个三岁小孩能懂什么,牙都没长齐,给打得满脸是血,说是高门里的夫人们,那沫儿就想问问,高门里的夫人们,都是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么?”
骆杨氏脸色大变,“……你这个泼妇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