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震惊(1 / 2)
对此插曲,柳颂不甚在意。
又翻出另外几张扫描复印的资料递至慕容冲面前,颇为期待地问。
“那你再看看这个,能看懂吗?”
那段时期正史资料记载太少了,前段时间意外发现疑是魏晋十六国时期的墓群,这无疑是重大发现,或许解译了这些墓文墓劵,将能更多地了解那个时期。
慕容冲略略一扫,轻描淡写道。
“内容大同小异,无外乎去世时间与建除十二直,死者生前所在郡县乡里,以及代死者承受央咎,罚作的承负之物,最后是解注辞与隔绝生死辞,并没什么特别的,不过……”
他口中没什么特别的,柳颂听来却两眼放光。
无论墓主是谁,但都与那个时代相关,那些群墓多为平民百姓,这点从挖掘时就知晓,但即使是那个时期一个破罐子,于现今来说也是珍贵之物,慕容冲这个停顿下来的不过,让柳颂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急忙追问:“不过什么?”
慕容冲将数张文献资料平铺桌面,稍作对比,继而道,“不过这些墓文所见年号的更迭沿袭正好吻合当下政权更迭。”
柳颂自然听懂他所表述的意思,正是因为听懂,才更为吃惊。
这些断定是魏晋十六国时期的墓群,而镇墓文上的年号的更迭详细地反映出那个时期河西地区政权更迭的历史,地上政权的更迭,在镇墓文中几乎无一例外地反映出来。
或是因为激动紧张,柳颂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试探性问道,“通过这些年号,你......能看出哪些政权?”
慕容冲看这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字跟看一二三似的毫无阻碍,抬手往纸上随手一指。
“这篇凉州镇墓文中却无前凉年号,而用愍帝建兴年号,因凉文王不奉正朔,割据凉州,故而,犹称建兴二十一年。张太林继位时,凉州已国力衰微,政局动荡,自张纯嘏篡夺王位后,秦王强盛且对凉州虎视眈眈,西平公不得已遥尊东晋,以为声援,所以,这篇镇墓文用的便是穆帝升平年号。”
柳颂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做着笔记,适时插嘴道,“我记得前凉是为前秦所灭,东晋虽强盛但到底路途遥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升平十三年后,形势又变,秦王压力更甚于前,西平公不得不虚与委蛇,周旋于秦晋之间,比如这篇魏德昌镇墓文写作前秦建元六年,而这篇姬令熊镇墓文又写作咸安五年,直到凉州覆灭于秦王,故而墓文纪年又为秦建元十三年,西平公因形势变化而委曲求全,远交近攻,不过是夹缝求生.,建元......”
说着说着,慕容冲呢喃在唇齿间的建元二字,便再没了下文,神色有些阴郁,在柳颂看不见的角度,袖中攥紧的手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柳颂对比着资料,听得正起劲,忽而没了下文,故追问,“因前秦苻坚强盛,所以前凉惧怕,向东晋求援,不过前秦当时已打定主意灭凉,东晋遥远也无可奈何,所以前秦灭了前凉后势力扩大,你再看看这个......”
“不想看了。”慕容冲垂下眼睑,看不清眸里神色,有些不耐烦地挥开她伸至面前的几张纸。
手里的文件被挥开,几张图纸散落地面,柳颂这时才注意到慕容冲脸色不大好,柳颂一愣,“为什么呀?”
这人怎么喜怒无常的,方才不聊的挺开心么,怎么说到前秦就这副表情。
慕容冲转身,迎光而立。
那张让柳颂惊叹数次的脸便在阳光下展露无遗,丝毫不惧烈阳炙热,似要驱散某种看不见的阴霾般,好看的眸子因遇强光而微微眯起。
就在柳颂差点再次走神时,却听他淡淡开口,“饿了。”
“啊?”
柳颂眨了眨眼,瞬时又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肚子也早就咕咕抗议了,便非常客气礼貌地招呼慕容冲坐下吃拉面。
“啊,是我忽略了,那咱们边吃边说。”
先前的怀疑审视早被抛之脑后,他是谁不重要,是不是整蛊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对这段历史确实研究颇深,那口若悬河的样子简直像了如指掌般,心中所想竟不自觉问出口,“你看上去年纪不大,怎么对这些冷门生僻的历史了解这么深,还挺让人意外......”
“身边之事,自然了如指掌。”
慕容冲泰然自若地吃着面前一碗拉面,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难得现出几分赞赏之意,“此面劲道美味,实属上品。”
见此模样,柳颂不仅扶额,入戏这么深的吗??
神情正正经经地又问一次,“嗳,你能不能坦诚相待,你究竟做甚么的?什么慕容冲,小字凤皇,西燕皇帝,就别骗我了......”
慕容冲似顿了顿,垂下的眸子看不清神色,接受这件事这么难吗?即便这是事实,怕也甚少有人会真心相信,即便相信,也会觉得他是一个异类。
半晌,他淡淡回道:“我说过不会骗你。”
又来......柳颂心里翻个白眼。
可为什么,为什么总觉得,他对自己好像很熟悉的感觉?“什么时候说过?”
慕容冲吃东西,安静坐着,依旧垂着眼,“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柳颂皱眉。